上官文涛惊呆!老夫人惊呆!林彩云惊呆!众丫环惊呆!
惊呆之余,上官文涛佩服道:“兄弟,你真乃奇人也,哥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众人很愉悦。唐子文重新坐下:“上官大人,以后我和彩云小姐暂住贵府,难免会麻烦您和老夫人,如有不妥之处,还请多多责怪。”
“是啊老夫人,我二人若有任何不妥,还请您尽管责怪。”林彩云也跟着唐子文的话,很真诚的说。
老夫人被感动了,眼圈一热,要落泪。唐子文和林彩云如此懂事,真是两个从南楚来的好孩子,虽然一个是奴,一个是小姐。她吩咐站在一旁随时伺候她的贴身丫环香莲:“香莲,从今晚起,你要好好对待子文和彩云,不允许有任何人欺辱他们,如有,家法重杖,绝不轻饶!”
“是,老夫人,我都记住了,您就放心好了,谁也不敢欺辱他们,如有,莫说您老人家绝不轻饶,就是我香莲,也是侠女出山,挥剑乱砍!”
大家都笑了。香莲倒真像个侠女。
香莲笑道:“子文可是咱大唐国的有功之臣,若无子文进京,只怕那草鸡国特使,此刻还躲在驿馆里偷笑、得意呢。”说着,她一双好看的眼神紧盯着唐子文,仿佛她有很深的情感要传递给唐子文。同时,她也在用眼角轻瞟着坐在唐子文身边的林彩云的表情变化。
听香莲话语活泼,颇有侠义,唐子文不由得轻轻注意了一下——
香莲一双秀眸,清澈如泉,香腮如玉,唇似樱桃,整个人,有股乡间的野蛮和漂亮!
然而,唐子文对香莲的注目和观察,一旁,林彩云看在眼里,心里涌起一股酸楚,很不是滋味。隐约间,她感觉此来长安,好像要从情感上失去子文。苦恼中,她莫名惶恐,但又不能对任何人说。现在的子文,正沉浸在斗败草鸡国特使的喜悦中,不可能听她说这些心中的担忧和猜想。
转首望去,上官府真是大,楼台庭院,竹林假山……院子套院子,与她远在道州的家有一比。
不过,夜色下的上官府,同样幽幽透出一层神秘,让人产生一股恐惧。
一夜无事。隔日下午,皇宫里突然派来一顶轿子,把唐子文抬进了宫。
轿子抬到养心殿,有太监出来把唐子文带到了德宗皇上的床榻边。德宗见到唐子文,并没有冗长地说一些什么,直接问道:“矮奴,朕曾听闻,说你颇懂一些奇怪的医术,不知困扰朕多年的深夜微微头痛之症,你可能治?”
唐子文说:“这有何难,只要皇上信任矮奴,不出几日,矮奴便可给皇上治愈。”
“好!朕信任你。”德宗很高兴,“那你现在就给朕把脉诊治吧!”
“是,皇上。”唐子文侧趴在床榻上,伸出一只小手,开始给德宗皇上把脉。
不一会儿,把脉完毕,他皱了一下眉,然后,他要身旁的一个太监找来笔墨,在皇上的后脑勺上写上了几个奇怪的字,并告诉德宗:“皇上,这是几个神符,切不可洗去。”稍后,他又开了个草药方,要几个太监马上去南山采。下午,他把熬好的一小碗浓黑的草药端给德宗喝,德宗喝后,当晚,微微头痛之症居然奇迹般地没有发作。
从此,德宗不再传御医诊治他的微微头痛之症,而是只叫唐子文每日熬药治疗。因了头痛症的渐渐好转,此刻,在德宗眼里,唐子文已不再是一个矮奴,而是一个医术非凡的奇医。于是,他又赐封唐子文为:天下第一矮奴医官。
消息传遍长安,普通百姓奔走相告,都很高兴,家家户户,皆把唐子文看成了神,有人,还请画师偷偷画了像,供奉在自家神龛。
但是,德宗皇上重用矮奴唐子文,令许多医官和大臣心生不满,都感到了一种来自皇宫里的羞辱似的压力,一个矮奴尚如此神能,我等还有何颜面在朝廷里混饭吃。于是,大家背后一番议论,都跑去找户部尚书裴延龄商讨对策。同样,裴延龄也为唐子文因德宗的头痛症而受宠,内心里就像长了一个大瘤子,感到无比的痛苦、失落、慌张、着急。也就从此刻起,他更加痛恨上官文涛,正是由于上官文涛把矮奴唐子文接进了京,才使得唐子文大展奇才、医术,博得了皇上的欢欣。这样一来,皇上自然更加看重他上官文涛,日后朝堂之上,皇上难免会因此故意排斥他的意见,多少会给他一些难堪。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和权力的挑战。
暗夜里,针对此事,裴延龄抱着小妾,把小妾当成了上官文涛,恨得咬牙切齿中,把小妾一通乱咬,直咬得小妾半夜嚎叫,像死了爹娘。裴延龄暗暗发誓,不除掉上官文涛,官场内外,他实在难以快活。
从此,裴延龄终日异常不安,心事重重。但德宗,其心情却日渐平静,折磨他多年的半夜微微头痛之症,终于如一片烟云,在唐子文的治疗下,随风而去。
这日,德宗一边喝着唐子文亲自熬的汤药,一边温和地说:“矮奴,这草药原本都是奇苦,缘何经你手煎熬的,便如此甜爽可口?”
唐子文急忙跪地,说道:“皇上,您有所不知,矮奴用的是南山的山泉之水和枣栗熬制,所以,您饮的汤药特别爽甜。”
“哦,原来如此。”
德宗若有所思。他欣慰地笑了,觉得这个矮奴果真是个奇才。但他也知道,自己过分宠爱一个矮奴,必然会招致一些大臣的不满,尤其是裴延龄。所以,等他的头痛症渐渐康复,他便不再传诏,令太监将唐子文抬进宫,而是叫唐子文安心呆在上官府,好好享受他的司农俸禄。
就这样,长安岁月特别快,一眨眼,新年到了。
整个长安,笼罩在一片新年的喜庆中。
但谁也没有想到,接下来,会有更大的风暴在迎接着唐子文和林彩云——
新年过后,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这是长安一年来,最繁华的节日。入夜,各地进京的杂耍艺人沿街表演,更有奇巧的万千花灯,让人着迷,让人流连。
上官府门前,更是几盏大红灯笼高高挂,格外喜庆,热闹。
吃过十五夜的元宵,老夫人催促说:“涛儿,今晚我要和香莲、彩云、子文,一起去街上看花灯,你要佩剑相随,以保护我们。”
“是,母亲。”上官文涛是孝子,自然答应,况且他也很想带子文和彩云去街上看花灯,杂耍。他吩咐香莲:“你这就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走。”由于外面天冷,香莲又给每人添加了一件衣服。然后,大家走出府来,一路沿繁华的灯市向前,观赏各种花灯。不时,唐子文还吟诵几句花灯上的字谜诗。
大家说说笑笑,都很开心,尤其是唐子文和林彩云。
上官文涛在后面佩剑相随,密切注意着人群里的异常举动。但是,由于他中午在友人那里饮了几杯烈酒,火辣的气概,现在还在身体里冲撞……
不知不觉,近午夜,街上盛况依然,观灯、玩灯的人,似乎越来越多。
放眼望去,金莲灯,玉楼灯,荷花灯,芙蓉灯……眩人眼目。王孙公子,富家小姐,均出来争相观看。卖元宵的高声叫卖,热火朝天。
老夫人边走边兴奋地挨个点评,口里还夸赞说:“长安灯彩,只怕今年是最好的了,叫人眼花缭乱,恰似进了神仙境地。”
“是啊老夫人,今年的灯会要比往年的好出不少!”丫环香莲一旁搀扶着老夫人,笑盈盈道,“老夫人,既然您感觉入了仙境,那您一定能长生不老,与神仙同寿。”老夫人正被一个喜庆的花灯吸引,听了香莲的话,高兴道:“你这丫头,几时嘴儿学得如此乖巧,仿若那马屁精,净说些甜蜜的话了。”
香莲咯咯笑道:“今夜这般喜庆,怕是木头人儿,嘴也笑了,舌头也甜了。”
上官文涛跟在后面,插话说:“母亲,香莲本来就很会说笑,是您一直没有注意。将来,若有哪个男子娶了香莲,一年四季,不论刮风下雨,天寒地冻,肯定不会寂寞。”
大家都笑了。香莲脸一红,回头看向唐子文。四目对视,唐子文一低头,未敢言语,生怕老夫人不高兴,生气。
突然,前面的人群在拥挤,但很快,又奇怪地散开。上官文涛意识到,不好!难道是裴延龄一伙要来谋害他和他的家人?
唐子文有些冷,也走累了,坐在地上歇息。
上官文涛蹲下身,安慰道:“子文,今夜美景,我们要尽饱眼福,不然,错过了,就要再等四季。”唐子文从地上站起,抱住上官文涛的脖子:“那你抱着我走吧,不然,我不去了。”上官文涛哈哈一笑:“好你个唐子文,真会糟蹋哥哥,好吧,看在好友的份上,我当你一回马。”说着,他抱起像个三岁小孩似的唐子文,准备继续跟在母亲后面,向前一路观赏花灯。可站起身,猛抬头,母亲、香莲和彩云都不见了。他惶惑,难道是被密集的人群挤丢了?他惊讶,担心,张望……急忙抱着唐子文快速四处去找,一边找,他一边停下喊:“香莲——彩云——”人群拥挤,无人回应。他对唐子文说:“彩云熟悉你的声音,你喊几声试试。”唐子文开始喊:“彩云——香莲——快回来——”依然没有回应。
上官文涛没法,只好抱着唐子文继续向前。急迫中,他想:“难道母亲和香莲、彩云被裴延龄的人绑去了?”他惊出一身冷汗,完全有这种可能!
人群拥挤,唐子文继续喊:“彩云——香莲——快回来——”
很多目光注视,都以为唐子文是上官文涛的孩子,以为他们是父子俩。
走到一处胡同口,有几个鬼影一闪,上官文涛急忙放下唐子文,快速去追——快要接近时,他看到,有两个黑衣蒙面人正架着林彩云往巷子深处跑,他飞身过去,一脚一个,将二人踢倒在地。蒙面人大概知道打不过上官文涛,爬起来,迅速逃去。
上官文涛担心林彩云,没有去追。他从地上扶起林彩云:“彩云小姐,你没事吧?”
林彩云艰难地摇摇头:“我没事,你快去追,老夫人和香莲被他们抓去了。”
“好,”上官文涛回头看看,“那你去巷外照顾子文,我这就去救母亲和香莲。”
“哎。”林彩云答应着,转身向巷子外跑去。
上官文涛提剑,沿巷子向里快步追去,又拐了几道弯,前面出现一处不知是谁家的后花园。他停下,四处观望。里面,静悄悄,不像有人。身后,唐子文和林彩云因不放心上官大人和担忧老夫人、香莲,也匆匆跑了过来。三人汇合一处,四处观望中,开始商量对策。最后,上官文涛救母心切,着急地说:“你们两个在外面藏好,我进去看看,若有危险,你们就快跑,千万别管我,他们肯定人多。”
“嗯。”唐子文和林彩云都点点头,各找了棵枯树躲在后面。
忽然,里面似隐约传来几声微弱的女人的呼救声。
上官文涛更加着急,料定母亲和香莲都已被坏人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