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道生笑了,尴尬道:“少爷,香莲说的不是真的,她满嘴鬼话!”
上官文涛沉吟道:“道生,老夫人喝药酒的事,从今天起,由你负责送去,但你若再敢偷喝,香莲说得对,就告诉老夫人。”
“是,少爷,我再也不偷喝了。”茅道生一吐舌头,“再偷喝,我就被香莲这个女鬼抓死!”茅道生赌誓,发咒,但心里,还是想偷喝,谁不想长寿呢。
香莲很不高兴,但少爷的话,她也不好违抗。
林彩云插话说:“既然这些狗如此危险,那道生一定要严加看护!”
香莲奚落道:“指望他严加看护,那些狗早晚会挣断绳索,跑出来吃人!甚至会吃掉于小三的尸体!”
“你!”茅道生气得横眉直竖,“那个吃人的会是你!那个吃掉于小三尸体的也会是你!”
两个人隔着上官文涛吵了起来。
上官文涛阻止说:“你们都别吵了,此事到此结束,就这么定了。”
香莲瞥了一眼林彩云,转身,准备去洗洗脸,然后去照顾老夫人。
林彩云故意说:“少爷,今晚,你可一定要救出子文!”
“那是,放心吧!”上官文涛保证说。
香莲回头严肃道:“少爷,子文是你妹夫,你若救不出,就是害了妹妹。”
上官文涛无奈,摇头,两个女人又斗上了。他淡淡一笑,安抚说:“香莲妹妹,你放心,我若救不回子文,我岂可有脸再回家!”
香莲开心地笑了,但那血色依然恐怖!
林彩云极为不悦,可怜的子文,此刻还不知道这上官府里发生的一切,若知道了,他不知会怎样生气。据她对子文从小到现在的了解,子文是不会接受香莲的。不过,既然上官大人的母亲这样说了,那子文恐怕也很难拒绝。毕竟,他是个矮奴,是个任人欺凌的矮奴,自己的保护,也仅仅让他少受到一些伤害。
茅道生低声说:“林小姐,你是不是很讨厌香莲,假若她是个女鬼就好了,那样,请个法师来把她杀死,葬于荒野,看她还祸害谁!”
林彩云震惊,瞪大双眸:“道生,你怎么能这样说,若香莲果真是一个女鬼,那她还不得把我们吓死!”寒冷的空气中,林彩云的身体微微颤动了几下。
茅道生愤恨道:“只怕她早已是一个女鬼,我们一时看不出而已。”
林彩云不解,摇摇头,目光看向别处。
上官文涛怕茅道生一不小心把昨晚看到的一切都说了,急忙斥责道:“道生,大清早的休说胡话,香莲好好的,你诅咒她变成一个女鬼吗?我撒烂你的嘴!”
“就是!”香莲怒容满面,“还是我哥哥疼我!”
林彩云感觉有些酸,转首对茅道生说,“道生,你以后说话要小心,香莲现在已是上官家的小姐,你若再胡说八道,她会一剑砍死你!”
“不用你管,这是我们的家事!”香莲斥责林彩云。说完,快步离去。
“她算什么小姐,我看她早晚会害了我们!”茅道生望着香莲走去的背影,满脸愤恨,不服。
“住口!”上官文涛制止,“道生,你瞎说什么!”
茅道生不敢再言,他知道少爷是怕他说多了吓着林彩云。昨晚的那一幕,始终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太奇怪了!香莲居然半夜是个鬼!而小三呢,已是个吸血僵尸!看来,这上官府要迎来一场灾难!
“道生,”上官文涛吩咐,“你马上去东院看好那些狗,别叫它们乱咬乱叫。”
“是,少爷,我这就去。”茅道生收住恐怖的思绪,匆忙去了。他明白,倘若狗跑了,万一小三半夜蹦出来没狗喝血,说不定还真挨个院子见谁喝谁的血。
这边,上官文涛和林彩云也没在香莲的房门口停留多久,很快,两人到后花园看了一会儿正迎寒而开的梅花,然后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走过一个月亮门,林彩云问:“上官大人,你不觉得今天早晨道生的话有些怪吗?他是不是中邪了?难道小三死了,那鬼魂附到了他的身上?”
上官文涛暗暗佩服林彩云的观察力,好一双慧眼,道生不是中邪,也非鬼魂附身,他是被昨晚那一幕吓得有些神经不正常了。可自己呢,还不也是心有惶恐,现在还不安呢。为了不让林彩云胡思乱想引出事来,他从大处说:“道生就是一个笨人,他的话你别信。”
“哦。”林彩云不再问。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老夫人的房间。请过安,各站在一边。
老夫人吃过茶点,抬头问上官文涛:“儿啊,我听一个丫环说,你又买了几条狗,可有此事?”
上官文涛急忙恭恭敬敬回答:“是,有这么回事,母亲。”
“你养那么多狗干什么?难道狗多了就能阻止恶人?”老夫人不理解儿子突然养那么多狗意欲何为。以往,府里养一只狗,也仅是为了充个富贵之家的门面。而这,和那些大臣在府上豢养矮奴可绝不是一回事儿。
老夫人的表情开始趋向凝重。
上官文涛心里有苦说不出,若是说出昨晚于小三僵尸吸狗血和那个女鬼的事,那母亲肯定会被吓得立刻魂飞魄散,背过气去。他思索了下,解释说:“府上最近被恶人搅得人人不安,多养几只狗,有备无患,还望母亲理解。”
“哦,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问了,府上一切,你要考虑周全,再作安排。”老夫人看看身旁的香莲,“以后,等你妹妹香莲和子文完了婚,这府内的一些事,就交由你妹妹处理吧,相信她会处理好的。”
“是,母亲,我一定照办。”上官文涛伸手给母亲倒了一杯热茶。
一旁,香莲非常高兴,不久后,她就要获得上官府的管理大权了,到那时,看哪个家丁和丫环还敢得罪她,像道生那样的,她要第一个赶走!
目睹香莲的得意,上官文涛暗暗生气,仔细审视香莲的眼神,他越觉得香莲就是昨晚那个女鬼!他思绪茫然,往后退了一步,准备喊彩云和他一块去前厅。可就在这时,母亲问道:“小三的丧事你准备怎样操办,是打算把他的灵柩送回老家,还是要把他葬在郊外的乱坟岗?”
“准备把他葬在郊外的乱坟岗,待我晚上去救回子文,改天就办。”上官文涛谨慎地说。
“好,就这么定了。”老夫人饮了一口茶,“小三有恩于我们上官家,厚葬于他,也是应当!”
“少爷从来为人慈善,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好,我若是哪家豪门的小姐,一定非少爷不嫁!”香莲插话,婉约的眼神里闪着感情,似有期待和希望。
上官文涛没有作声。心想,倘若香莲果真是个女鬼,那上官府可要惨了,还不知道谁会被她第一个吸血而亡!
气氛开始沉闷。香莲多少有些尴尬。她看出了上官文涛的不高兴。她靠近老夫人,急忙换个话题:“老夫人,少爷和林小姐郎才女貌,似天生有缘,您可有意成全他们?”
林彩云震惊!上官文涛震惊!两人对视,不明白香莲要耍什么鬼主意。
老夫人点点头:“嗯,是一对好姻缘,但不知林姑娘可否愿意?”
林彩云忐忑,脸迅速涨红,发热。她尴尬一笑:“老夫人,我……我……”
上官文涛自然知道林彩云的心里只有唐子文。他急忙制止香莲:“妹妹,你现在是上官家的小姐,也很快是子文的媳妇了,以后,希望你不要再欺负彩云。”
“是,我知道了,哥哥。”香莲低下了头。
老夫人不再出声,品着茶,似在思索什么。
而上官文涛的心里,依然是小三、女鬼……恐怖的影子。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丫环。
借这个机会,林彩云说:“上官少爷,我心里担心子文,我要去街上走走,你陪我一块去好吗?”
上官文涛点点头,两人不多时来到街上。
由于刚过完元宵佳节,街上,行人依旧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两人沿街朝前走,各种小贩的叫卖声不时从耳边穿过。
走到一家烧饼铺前,从里面飘出阵阵的芝麻的香气。缕缕炊烟,透着人间烟火的温馨气息。两人驻足,在门前观望了许久。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吵嚷,有女子在呼喊救命!
上官文涛立刻拔剑,目光四处搜寻——透过人群的缝隙,他看到有几个恶人正在追赶一名漂亮的女子。他甚是气愤,迎了上去。女子跑到他的跟前,猛地抱住了他。他惊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忙招呼林彩云赶快过来帮忙。
林彩云跑过来,扶住这个女子,两人赶紧躲到上官文涛的身后。
上官文涛拦住眼前的这几个恶人,大喝一声:“站住!”他把宝剑在空中一划,“尔等好大的狗胆!天子脚下,竟敢如此动粗,其罪可诛!”
几个恶人没有惧怕上官文涛,个个手持钢刀,步步逼近。
上官文涛不想伤害他们,手中的剑在他们的脚下轻轻一挥,一股寒光闪过,几个恶人站立不稳,均一头栽倒在地。
此处不宜久留,上官文涛一喊林彩云和那个女子,三人快速往回跑。
几个恶人在后面爬起来,快速去追。一边追,一边沿街捡了石头砸向前方。
一不留神,那个女子被一块飞来的石头击中了肩头,上官文涛伸手将她拦腰抱住,四目相对,该女子国色天香,美貌非凡!他暗暗惊呼:“好一个天仙美女!”
慌乱中,几个恶人追了上来,四面包围,准备偷袭!
危机就在眼前!
来势凶猛,上官文涛放下女子,凌空飞起,一脚一个,将为首的两个恶人踢出老远。紧跟着,他一把采住其中一个恶人的衣领,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喝道:“尔等是哪家恶奴,竟敢如此猖狂!若不从实招来,别怪我剑下无情!”
几个恶人开始惊恐。其中一个跪在地上,恳求道:“公子爷饶命,我等非哪家恶奴,只因偶然看到该女子异常漂亮,就突然动了色心,我等实在有罪,还望公子爷饶我们这一回,我等再也不敢了!”
“如此甚好!改邪归正,还算个好人。”上官文涛继续喝道,“尔等回去都好好面壁思过,别再叫我看见你们出来作恶!”他一把推开被他抓住的这个恶人。
“是,公子爷。”几个恶人一溜烟跑了。
三人都松了一口气,走到上官府门口,上官文涛安慰那被救女子:“姑娘,莫再惊慌,这群恶人不敢再来。”
女子施礼谢道:“多谢公子相救,若非遇上公子,我怕是早已落入虎口。敢问公子,您尊姓大名?”
上官文涛一笑:“姑娘客气了,女子路遇坏人,相信但凡胸怀正义之男子,皆会出手。我复姓上官,名文涛。”恍然间,上官文涛突然感觉这个女子的身形好似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又实在记不起。
女子微微一笑,再次施礼:“多谢上官公子相救!”说完,转身要走。可她还没走出几步,身子一晃,晕倒在地。显然,不是冻的,就是被吓的。
林彩云跑过去拉起她,一边摇晃,一边声声呼唤。
女子醒来,慢慢恢复了意识。她笑笑:“公子,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天奇冷,你府上若还有一床薄被,不知可否愿意收留小女子暂住一宿?”
“这——”上官文涛一时犹豫——家里麻烦够多了,若再带回去这样一个不知来路的奇异的貌美女子,还不知母亲又要问些什么,说些什么。毕竟,家里那个鬼小三已让他头疼!想到这,他再注目眼前这个奇美的女子,突然发现,她清秀的面容,好像隐约透出一幅狰狞和恐怖的画面……
上官文涛迟迟犹豫。女子渐渐失落。她勉强挤出一笑,似以退为进:“既然上官公子府上多有不便,那我走了,非常感谢公子的舍命相救!即使我此番离去,再遇那帮坏人,也与公子无关了。”姑娘话语悲怆,让人担忧。
林彩云被感动,恳求上官文涛:“少爷,这位姑娘也怪可怜,我们就把她带进府吧,老夫人若问起,我就说是我在街上偶然遇到的一个同乡姐妹。
“好吧。”上官文涛迟疑,犹豫,虽有疑虑和担忧,但也不好拒绝林彩云的意见,况且,林彩云的理由也足可以让老母亲放心。
女子红颜一笑,跟随林彩云和上官文涛走进上官府。
环视着这幢大宅子,她自我介绍:“哦,忘了告诉你们了,我姓刘,名寄秋,俗人俗名,让你们见笑了。”女子那么客气,懂礼。
“好啊,不错!那我就叫你寄秋姑娘吧!”上官文涛兴奋地说。
这时,香莲匆匆跑了过来,口里嚷道:“少爷,少爷,你跑哪去了,你快去看看那些狗吧,它们总是乱咬乱叫,要把老夫人烦死了!你听啊,还在汪汪叫呢!老夫怪我说,要我赶紧给这些狗吃哑药,别再让它们叫了!”
上官文涛心下一惊,一定是于小三尸体的气息,引得狗汪汪乱咬乱叫。可是,若没了这些狗,万一小三再蹦出来,那可怎么办,小三可能会吃人啊!真要命!可此事,除了只能和茅道生商量,还不能告诉任何人。他摆摆手:“妹妹,我知道了,你回去伺候母亲吧,我这就吩咐道生马上给这些狗喂药。”
一旁,林彩云说:“少爷,你这样太残忍了,我有些心疼。”
“我也不想这样,可不如此,它们会烦死母亲!”上官文涛无奈,一凝眉,“你有好办法吗?”
“我……”林彩云苦笑一下,摇摇头。她实在没有好办法。
“少爷,我有。”刘寄秋突然说,表情镇定。
“你有?”上官文涛吃惊,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弱女子。
林彩云更是惊奇,她没想到刘寄秋一身盈弱,居然这么镇定,自信满满,说她能制止这些狗乱咬乱叫。显然,她身怀奇术,抑或,她见过别人如何施法。
好一个奇女子!
不远处,香莲比较敏感,她上下打量着这个异常美丽的刘寄秋,嫉妒中,隐约感觉她不一般,透过她闪烁的眼神,发现她眼神中似含有一股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