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矮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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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苍天垂泪(2)

大约过了有一个半时辰,春香从木盆里赤裸着身躯走了出来……一抹烛光下,她凝脂如玉,光泽诱人。她缓步走到床边,坐下,含羞地问:“子文,你看我漂亮吗?”

唐子文小脸通红,低头道:“春香姐貌美如花,很是漂亮。”说着,他移目别处,不敢再看春香。

情欲难抑,借着几分酒劲,春香一下子拥住唐子文,眼含疼惜,恳求:“子文,你要我吧,虽然让老爷知道了我会死,但我就是想你要我……”春香落泪,周身的血液在快速沸腾。作为一个从未让男人沾过身的老处女,她从内心里渴望得到一份男人的爱。

唐子文犹豫,无力拒绝,无法拒绝。

终于,春香把唐子文慢慢放倒……然后,她猛地打了自己一记耳光。接下来,在一片深深的自责和混乱中,她成了唐子文的女人,唐子文成了她的男人。而此时此刻,唐子文心头酸楚,不知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是该喜还是该悲。

稍后,春香容颜羞红,头发凌乱。

两人一片沉默。唐子文心烦意乱,转过身去,背对春香,沉沉睡去。

隔日,林镇南在家里大排宴席,再次庆祝自己“造奴”成功。席间,他和八位夫人商量:“何时进京献‘宝’为宜?”

大夫人说:“现在是德宗皇上坐江山,我门要挑个最有实权的,当然,皇上的门槛我们是很难进,但我们可以献给那些能跟皇上说上话的权贵或大臣。”

二夫人说:“谁说很难进,我们有人。”

林镇南目露惊喜,盯住二夫人秦桂花,其他几位夫人,也吃惊地看过去。

二夫人笑笑:“看你们一脸焦急样,像是要吃了我。我说有人,那就自有我的道理,俗话说,朝里有人好做官,我听我娘家人说,我们那地方可出了一个大官,名叫阳城,现在是皇帝身边的人,正任什么谏议大夫。”

说到这个阳城,此人确有些传奇在民间广泛流传——

阳城,定州北平人,字亢宗,学识洲博,德行高尚,名声甚佳。进士及第后,却出人意料,隐居山中。后被李秘发现,向朝廷荐其为谏议大夫。

某年,有奸臣诬陷一朝廷大将,德宗欲将其杀之,关键时刻,朝野上下无人敢劝谏,只有阳城力谏,帮此员大将澄情事实,使其免于一死。此事,经朝野内外传播,有人云:朝廷有直臣,天下太平矣!从此,阳城名扬长安,天下广知。

阳城性情谦虚温和,生活简约朴素,出门在外,无论老幼,都一样对待。远近的人们都仰慕他的品行,前来求学的人接连不断。当地的人有了争执,不去官府而是到阳城处裁决。有一个偷盗阳城的树的人,阳城遇见了,担心他会羞愧,就退步躲藏了起来。阳城家中曾经断了粮,派仆人去借米,仆人拿米换了酒喝,醉倒在路上。阳城为仆人迟迟未归而感到奇怪,就与弟弟一起去迎,走到半路,发现仆人睡在路上还未醒,阳城见状,就将仆人背回了家。等仆人醒了,仆人深深自责,一再跪地谢罪。阳城说:“天冷喝酒,有什么好责备的呢?”

当初,阳城未出任官职时,京城官民早闻阳城美名,均以为他上任后敢于直言进谏,痛砭时弊。谁知他进京后整日饮酒,不理政事,令许多人大失所望。

士大夫们仰慕其刚正风格,等他出任官职,担任谏官之后,都认为他定会为忠于职守而不惜死,天下的官员们就更加畏惧他。就职之后,其他的谏官们都拿一些繁杂琐屑的政事频频进谏,使得皇帝很厌烦,而阳城却与他的两个弟弟宴请宾客,日夜畅饮。有朋友想劝他不要整天宴饮,阳城揣测出了他的心思,就竭力让这个朋友喝酒,朋友拒绝,阳城就先举起满满一杯酒敬他,朋友不得已,只好回敬……有时,阳城喝醉了扑倒在酒桌上,有时,先喝醉了躺在朋友的怀中,朋友们说什么他也全然没听见……

就这样,在一片责怪声中,直到有一天皇上要下令杀害那名大将,阳城突然站出来说:“不能让天子相信任用奸臣,杀害没有罪过的人。”

最后,在阳城冒死直谏救了这名大将后,人们终于理解了阳城的忠直与正义。

还有,阳城经常拿木枕和布被去典押换钱,人们敬重他的贤德,争着买他的东西。阳城常对他的两个弟弟说:“我俸禄的收入,可以先预估一个月的吃米及菜盐的钱,先准备好,剩余的,都拿去喝酒,不要有积余。”平时,阳城的衣服没几件多余的,有朋友称赞他的衣服好看,他就高兴,立刻把衣服送给人家。有个姓陈的,探知阳城刚领了俸禄,就跑去找阳城赞美他的金银好,因此,他从阳城那儿获得了几两碎银。

此前,阳城和三弟隐居山中时,曾发誓一辈子不婚娶。每日里,他们粗茶谈饭,睡草席,盖薄被,其乐无穷。

后来,遇上一个灾荒年,他俩怕有求与别人,就悄悄隐藏踪迹,不与乡民来往。饿了,他们就采集桑榆皮做粥,渴了,他们就喝点山泉水。在这种艰苦恶劣的条件下,他们仍然坚持学习诗词和各种书籍,从未间断过。他们有一个仆人叫都儿,与主人一条心。人们将阳城比作三国时辞官不作的管宁,同乡的人都很尊敬他们。人们赠送给他们的食物如果稍稍好一些,他们就关起门来,不肯接受,或是扔给鸟吃。

有一次,同乡人暗中送给他们米糠十几杯,他们就地吃了。山东节度府的一位高官听说他们的德义行为后,很是感动,派使者送来五百匹绢。阳城不收,使者按照命令不收就不回去。阳城只好将缣堆到屋子的角落里,从来也没有使用过。

不久,有个有节操的人叫郑倜,为了办理丧事,找亲友借钱没有借到,回来路过阳城的门前,进屋拜见阳城。郑倜一副悲伤瘦弱的样子,阳城留他住了十多天,问郑倜悲伤瘦弱的原因,郑倜将实情告诉了阳城,阳城说:“被你的品德节操所感动,我这里有诸侯近来赠送的物品,放在这里没有用处,全都送给你,以尽孝道吧。”

郑倜推辞不要。

阳城说:“这东西不是我所需要的,你还让什么呢?”郑倜说:“你既然给了我这个不寻常的恩惠,我愿意办完事后,做你的奴仆以偿还你的恩情。”说完,便走了。

郑倜在东洛办理完丧事以后,回到阳城这里,以履行自己的诺言。

阳城说:“你如果没有别的合适的地方可以去,作为同学留在这儿就可以了,何必要当奴仆呢?”

郑倜流着泪说:“要像先生所言,我这个卑贱的人是多么的幸运。”

但是,郑倜在读书记忆上很不擅长,一个月以后,阳城叫他背诵《诗经》,虽然郑倜不停地学习,可是一讨论,他一句也答不上来。郑倜非常惭愧。

阳城宽慰他:“主要是因为你和我弟弟太亲近了,所以效果不好。这里的北面,有一幢高大的茅屋,你可以到那里单独学习。”

郑倜很高兴,立刻搬了过去。

又过了一个月,阳城去看他,与他讨论《国风》。这次,郑倜虽然很用功,但竟一句话也接不上。阳城无奈,摇摇头,刚走出几十步,郑倜就羞愧地吊死在房梁上。送饭的仆人看见了告诉了阳城,阳城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他命仆人备酒祭奠郑倜,并且作了长长的祭文亲自在祭奠仪式上朗读。他说:“郑倜悬梁,虽非我杀,但却因我而死。”礼毕,他脱去衣服,让老仆人用荆条鞭打十五下。

此事由当地传开后,阳城美誉天下。

林镇南听了二夫人的话,胡子一翘:“这可真是吉星高照,但不知人家会不会帮咱这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毕竟,咱这以奴换官的事儿,也不甚光彩,若那阳大人见了,还不斥责我,以奴换官,丧失人性,除秦始皇外,千古卑鄙小人也!”

众夫人点点头,脸上均呈现出一层忧虑,皆夸老爷话语在理,深谋远虑。于是,几个人纷纷另想辙。

突然,三夫人建议说:“老爷,依妾身之见,咱还是把矮奴献给当朝的户部尚书裴延龄,他位高权重,必能保老爷坐上道州刺史!”

“对,不然,就献给监察御史权德舆,他的实权,不比裴延龄低!”四夫人紧跟着说。

宴席上,八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之间,林镇南头昏脑胀,不知该如何决断。最后,他一拍桌子:“你等都莫再胡言乱语,容我仔细想过,再下决断。”

就这样,进京以奴换官的事儿,在一片女人的争执声中暂时搁下。

晚上,林镇南怀着一肚子心事,来到三夫人苗雅琴的房间,想和三夫人好好温存一会儿。别看三夫人平时有些木讷,少言寡语,可林镇南每次来,她总能让林镇南焕发青春,很喜欢她。今晚,听丫环说老爷一会儿要过来,她便早早周身上下做了洗浴,静待老爷过来,再次让他快乐似仙!

一会儿,两人说了一番缠绵情话,便开始滚在床上,翻云覆雨。

一阵云雨过后,苗雅琴突然搂住林镇南的脖子,撒娇道:“老爷,你也别整天想着升官发财,你环视整个林家,咱家的‘八朵云’一个个少女怀春,年岁可都不小了,我看呀,除了三小姐美云,其他的小姐,你就早早给她们各找一房婆家,打发走吧!”

立时,林镇南很烦感,从床上腾一下跳了起来。他两眼瞪视着苗雅琴,威胁说:“老三,你不打算享福了?别以为我不明白你的鬼主意,你是想让我把其他七个女儿都赶走,你好让我给你的美云找个上门女婿,然后,你们娘俩霸占我的整个林家财产!真欺负我没有儿子!”

苗雅琴偷偷在眼上摸了一把唾沫,哇地一声哭了,她摇晃着林镇南的胳膊,不依不饶:“老爷,你可真会冤枉人,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可是一片好心,完全是为了林家着想,你出去看看,和咱们林家‘八朵云’一般大的小姐,早已嫁人生子,享受安逸的富贵,可她们呢,还整天打打闹闹,你争我夺,空负青春。”

林镇南怒气上升,掀翻枕头,怒喝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就是要等献上矮奴,换得州官,然后一个一个,各给她们找一个王孙公子!”

苗雅琴不死心,叹口气说:“老爷好糊涂啊,倘若待到那时,只怕各小姐已风韵不在,哪家公子还喜欢!”

“你少诅咒!我林镇南的女儿个个聪明,貌美,还怕寻不到那天下有权有势最好的男子。”说着,“啪”一声,林镇南给了苗雅琴一记响亮的耳光。

立刻,苗雅琴歪倒在床,一只手捂着火辣辣的疼痛的脸颊,大哭不止,哭声,穿过院内一片青翠的竹林,飘出好远。

最后,林镇南怕苗雅琴越哭越大,引来其他夫人的吵闹,便换个姿态,攻心为上地好言劝慰:“老三,此事不能急迫,需从长计议,再说,她们七个非你所生,何时出嫁,除了有我这个做爹爹的作主,还要听听她们各自母亲的意见。”

苗雅琴止住了哭泣,心里暗自高兴,初战小胜——只要“八朵云”赶走七朵,那这偌大的林家山庄,就是她和女儿美云的了,到那时,凭女儿的才情美貌,何愁那些富豪公子、官家少爷不来挤破林家山庄的大门。

但三夫人的暗夜哭声,隐隐约约,传进了林彩云住的小院。

次日一早,林彩云跑过来给三夫人问安,并顺便问三娘昨晚因何哭泣,是否是因三姐惹你生气了。苗雅琴心机暗藏,岂可表露。她笑道:“谢谢八小姐的关心和问候。你莫担心,我是在哭我可怜的身世呢。”

林彩云闻听,联想到了唐子文的身世,很有同感地说:“是啊,这个世上总有些人是苦命的,像子文,他的命就很苦,你看他,和我一般大,却成了一个矮奴。”

苗雅琴眼珠一转,半是试探半是玩笑地说:“孩子,听你此言,你莫不是看上他了?”

林彩云红颜含羞,低声道:“三娘,看你,人家是同情他,他真的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