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可站在九月的桂花树下,左手里握着纸鸢,心里不知如何是好,林采薇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一定是……我该怎么办?她右手里拿着挂断的手机,却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电话该打往哪里……她斜睨了一眼手里的纸鸢,那双诡谲的眼睛也正盯视自己,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猛兽盯视着被自己掌控于鼓掌之中的猎物一般,随时都会对她采取致命一击,她感到后背涌起一阵恶寒。
这只纸鸢从一开始出现,似乎就预示了一种不祥之兆,让她感到恐惧,我该如何处置它?反正她是没有勇气再把它带回寝室去了。
于是,她就手里拎着这只纸鸢,往前走了几步,寻思着找个什么地方把它扔掉,在拐角处,却有一个人冷不丁地冲了出来,一巴掌打掉了她手里的纸鸢。
秦妙可没有看清来人,但是他这一突然举动,却足以让她心慌,愕然间抬头,看清楚了来人的脸,更是让她心跳加速,来人能有五六十岁,驼背,整个的身体弯得像一张弓,正费力地抬起头望着秦妙可,他那张脸像是严重烧伤留下的痕迹,鼻子短了半截,两只鼻孔像是两只深邃的鼠洞,嘴巴外翻着,一张斑斑点点的脸上,根本就没有眉毛,整个的脸像一只干瘪的烂冬瓜,如果不是白天,光这张脸就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他脸上表现出来的恐慌似乎更甚于秦妙可,像长臂猿一般挥舞着两条胳膊,对着她咆哮道:“丢掉它……丢掉它……赶快丢掉它呀……它是来索魂的呀……”他的声音沙哑,喉音很重,使人听上去更有一种惊心的感觉。
那只纸鸢从秦妙可的手里飞出去,已经飘飘然落在了修剪齐整的一丛冬青树上,正是他冲来的方向,秦妙可看见一辆三轮车停在路上,车斗里还放了一把扫帚,想必这些都是这个老人的。
看样子,他是学校的校工,不过,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虽然秦妙可早已经有丢掉这只纸鸢的心,但是,这个老校工的举动也实在令人不可理喻。
她脸色涨红,心里有一点逆反,气呼呼地盯着老校工道:“我丢不丢它,不要你管!”
老校工原本被毁容的脸,更因为恐惧而变得狰狞了许多,他瞪大眼睛瓮声瓮气地道:“丫头,你知道这只纸鸢的身世吗?”
老校工这一问题倒是把秦妙可问懵了,她原本以为这只纸鸢是林采薇的,本来很简单,自己只要找到林采薇问一问便知,要是说什么身世,自己还真是不清楚。
秦妙可紧张地说:“不,不知道……你,你知道啊?”
老校工似乎比秦妙可还紧张,声音颤抖着说道:“我只知道,曾经与它有关联的三个人都没有好下场……你知道最后的结果吗?一个人上吊自杀,一个人死于一次意外的车祸,最后一个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从此音信全无啊……”
听完老校工的话,秦妙可虽然心里害怕,但是嘴上还是不服气地说:“那你怎么就认定是这一只?同样的纸鸢多的是啊……”
老校工着急地喊道:“我不会看错的……我不会看错的……丫头,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老校工的一番话,和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令秦妙可胆怯了,她六神无主地说:“丢掉……丢,丢到哪儿去呢?”
老校工脸上流露出惶恐的表情,先是看了看四周,然后道:“我来处置它……干脆,找个地方,一把火烧掉它算了……”
然而正当老校工要走过去拿那只停留在冬青树上的纸鸢的时候,倏然间一阵风吹来,那只纸鸢凭空掠起,飘飘然又飞走了,离地能有一人多高,如同一架小型滑翔机一般,慢慢地向前滑翔着……
老校工在后面追,追近它了,奋力跳起身子,却够不到它……
秦妙可看着老校工渐渐远去,令人难过的背影,还有那只缓缓滑翔的纸鸢,中间也有几个走过的同学,他们都用奇怪的目光望向那个追逐空中纸鸢的年老的校工,脸上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她是没有勇气追上去的,被图书馆的建筑所阻隔,老校工和纸鸢都已经看不见了,既然老校工答应了要烧掉这只纸鸢,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于是,她便转身往回走……
就在刚转过身,才走两步的时候,她听到身后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心里猛然一惊,接着停住了脚步,心想,坏了,一定是老校工出事了……
当她犹豫了几十秒钟,然后在心里说服自己跑向出事地点的时候,图书馆的右拐角处,已经围了好些人,她推开人群,只见老校工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头前的一桩水泥桩上也满是鲜血,目睹这惨烈的现场,虽说围观的同学们都是医学院的在校生,也没有人敢上前,只是惶恐地围成了一个圈,满脸是血的老校工就倒在圈的中央。
她又四处看了看,那只纸鸢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