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样,将养了大半个月,我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起来。而凌靖也每日必在下午傍晚时分过来陪我,我们终于放下了对前朝后宫的关切,一心一意的开始两相眷恋的年轻男女的相互思慕。
我曾经非常的茫然,因为不知道他的心是否也与我一样,而现在,这种无法探究的疑惑终于解除,他的眼神,如果不是爱,哪有会有这样深情而依恋?
闭上眼去,总感觉心里也能笑出来似的,这样美妙而神奇的感觉,使人忘却了所有不快和苦难。我的人生,终于等到了花开的季节。执着你的手,心中,多么的宁静而平和。
这一天早上,又是慵懒的睡到初日升起,想不到还未进正月,天上便落起雪粒子来,下得又急又密,直如筛沙一般。至太阳升起后雪势渐缓,形容却是越来越大,初如梅花,后似鹅毛,继尔竟是搓棉扯絮,扑天盖地。
屋宇俱是银妆素裹,再也看不到黄绿琉璃红墙紫架,触目白茫茫一片,看得人心有些慌慌的,好像走在最熟悉的地方也会迷路。
下人们行步匆匆,走个面对面都看不清楚,食盒从厨房端到室内已经有些凉了,大家都说:“好大雪,多少年都不曾见过的。”
我起了身后,也不急着梳妆,这场雪下的突然,令园中所有人等措手不及,这会子,早就忙的乱了套似的。我披了件兔毛披风,盖住长而拖地摇曳的厚缎罗裙,转过书房的位置,想找本书坐回塌上歪着。
指尖正流连于墙上的书案中,却忽然听得屋外有两个丫头在说话,隐约听得:“汉王……小姐……割掌心肉做药引”的几个词,待得我打开门四下查看时,却是只留了一串脚印。
捂住胸口砰砰狂跳的心,我大口的呼吸了几下,还是觉得有异物堵在喉处,想哭却哭不出来。灵玉带了两个仆妇捧着洗漱用具去到我房里,不见人,这才寻了过来。见了我这样的神情,大吃一惊,忙一左一右的将我架了回来。
逼问灵玉,这才知道实情。原来,在我病重而群医无策时,凌靖他竟然听信了内宫禁传,说是体质虚寒的女子,若是得了皇家龙脉的血肉为药引,则可大好而痊愈。
他,挖出了自己左掌中的血肉,为我治病。五指连心,那该是怎样的疼痛啊!
而我,竟然浑然不觉,还时常依靠在他的怀里,竟然信以为真,以为他手上蒙着的厚厚纱布,只是因为不甚摔倒。
我惊怒气急,肝火升至天灵盖上,一时不能自控,我一巴掌摔在灵玉的脸上:“你,你怎么不告诉他,我的病,根本就不可能治好!而要看着他受着挖肉之痛……”
胸口抑制不下的腥甜之味,直直撞向唇齿,终于,我歪在榻上,吐出了一口殷红如血的甜液,耳边听得惊呼声四起,意识再次淹没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