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番温煦交谈,品茗、寒暄,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德妃这才突然想起,那傅德祖还在外殿候着呢!这才命了侍女将他请进来,两位贵妇人端坐着听脉案,不外乎是些平安之胎象,又反复嘱了不可妄动肝火,万事小心平和为上。
德妃手中捧着一杯花茶,好整以暇的姿势,一地裙裾挽带,香味沁鼻。她留住傅德祖,又细细问了几句,这才放了他回去。林氏喝下谨澜送上的汤药,渐渐安静下来。
说话间,天上飘的雪花越来越大,也不好出门行走了。两位娘娘,就斜靠着软榻和贵妃椅,盖着丝锦被子,闲话着聊天。殿内四角都生着炉火,温暖如春。
林氏看着德妃耳坠上的水仙花朵,颇为趣致高雅,不似凡品,不由来了兴致,便问起涟漪宫中养的什么品种,德妃斜斜取下耳朵上的花苞,递给林氏。一看,却是珍稀的东瀛绿珠水仙,花心不是平素的粉黄,而是一色浅淡有致的绿色。
一闻之下,清甜的花香入肺,林氏大为喜欢,不肯放下。德妃忙命人去宫中搬了两盆养的正好的盆花过来,眼见就要到了午膳时分,林氏挽留德妃用膳,德妃也不推拒,就在流云殿中一起用了饭,这才离去。
谨澜看着主子对这两盘绿珠水仙颇为喜爱,不能释手般的,立了半天,这才缓缓的劝道:“娘娘,这花儿该不会……”
她的疑虑,不是没有道理,自林氏知晓自己怀孕后,便对饮食起居格外仔细起来,所有吃食茶水汤药均经宫中常驻的医女再三检视,确认无它之后才敢饮用。
殿中摆放的花草树木也经太医仔细查看过,凡是有对孕妇胎儿不利的,全部移除出去。德妃自涟漪宫中送来的水仙,虽经医女看过,确系水仙无异,但是,眼下的局势,还是得谨慎小心为是。
不想,林氏却轻轻摇了摇头,以目示意谨澜自己心中已有分寸,不再做理论。
临近年边,宫中内务府早有节庆安排下来,各宫主位及仆妇下人等,均开始筹备新年礼服和布置,有宫里精细女红者,早早就开始绣花做披风护膝等御寒之物。织造局里更是日夜两班,不停的赶制各种织物。
我每日里躲在携园之中,日间常与凌靖对坐抚琴读书,或是与灵玉一同抱了一堆花色出来挑选,站在绣架前绣花描凤,有时也会为凌靖绣上一只香囊之类的佩饰。
年节将近,我的思乡之意愈发浓重,夜里常常梦见又回到参州的家中,醒来总是不觉泪湿了枕巾。
所以,即使是每日里锦衣玉食,我依旧还是清瘦的。除了两颊,时常飘起淡淡的绯红之外,我的脸色愈发苍白,真正是如白玉般的晶莹剔透。
凌靖有时痴痴望着我的脸容,不觉心疼的叹道:“丽华,你这身子骨,怎会这般的瘦削无骨?真正让人心疼无奈。”
我只有独自按下苦笑,佛云:生死各有命,富贵不可求。我已经做了这样一个赌局,早已没有回头路。
只要你真心相对,便是红颜薄命,那又如何?花曾开过,靡靡香重,愿君铭刻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