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告诉凌靖中宗的一番苦心,而他显然对我当日被罚跪于乾清殿外的事情产生了疑虑,中宗没有再行惩戒,而是赐下珍贵的白狐裘直接将我送回了家。同时,也下旨将唐婉封为汉王侧妃,而之前他对唐婉那样喜爱的态度,使众人都以为他会刻意维护唐婉而打压我。
这一切,来的太过巧合,他难免心中暗虑。
原来凌靖是要趁着新年守备宫禁之际,与祖父暗中调集兵力。再将废后赵氏杀死,尔后逼反东宫,再顺着这个机会,铲除华氏等一干拥立东宫之势,最后名正言顺的打着“清君侧,剿乱党”的名号,登上储君之位。
而我受中宗之托,暗地里知会林氏,设法保全废后。她的罪恶,早就已经由凌诀以鲜血替她洗清了。赵霖她不应当死,更不应当为了成全我们这些人的野心而死。
他心中清楚,中宗对他的宠爱,比之东宫,只有多没有少。只要有一个合适的出师之名,再加上祖父明里暗里的配合,他便能将自己想要的,江山皇权,收入囊中。
我要打消凌靖心中的疑虑,便不得不告诉他:“那日,父皇宣我觐见,却并没有对我进行惩戒,原来,当日在佛堂中,我和唐婉的对话还有言行,父皇都瞧在眼里。”
凌靖豁然起身,拉住我的手问道:“那日父皇也在佛堂里?”
我迎上他的眼光,点头重复道:“是的,那****五更去的太庙佛堂,父皇却比我早一步到。他坐在佛堂的偏殿中吟诵佛经,因此我们都不知道。”
我想,周氏治理六宫这么久,她自然有办法打探出当日的实情。我并没有撒谎,只是以实禀告。
凌靖思索着我的话,自语道:“那父皇缘何不曾告诉我这些?”他这样敏锐多疑,始终要将局势握于自己掌中才觉稳妥。而这样一句,看似质疑中宗,实则质疑我。
我含了泪,不由自主的心酸难抑,低下头道:“我今日和你说这个,已经是违背了当日的誓言了。”我的确违背了当日的誓言,只是为了释解他的疑虑。还有,其他的一些私心。
凌靖急切起来:“当日父皇力逼着你立下这样的誓言?这却是为何?”
我含了一抹冷笑,暗暗在心里厌视了自己一把,终究挤下几滴清泪来,滑落于他的手背之上:“父皇之前答应了婉妃,要将她与我一同迎进王府。那日在佛堂中,无意窥见了婉妃的不轨之心,所以,为了安抚我,这才改了旨意。但是,为了保全婉妃的体面,也为了她能安心生产,这才……”。
我泪落如雨,心中疼痛难忍。终于明白,为何总说女儿是水做的。那些泪水,始终伴随着女子的一生,无关她的身份和地位,悲叹的,是那些被注定辜负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