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温先生为沈凤英料理完伤势之后,父亲便命人将其送回原先的暖阁里休养,她此番历经磨难,最终还是以死相博,才最终保全了自己在韦府原来拥有的一切。
灵玉闻讯匆匆赶来,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假意的关怀了几句,又奉承的说要自己去膳房安排些补养的汤水送去,便就此告辞。我没有和她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玉莲,她柔弱的肩膀,在不断滑落下来的泪雨里,抽搐的愈发使人怜悯。
我蹲下身子,轻轻的拍抚了一下她的肩头,而她只是无声的流泪,一直不肯回过头来。那背影,让我觉得异常的心疼和感同身受的心息相通。我陪着她们送沈凤英的肩辇回西苑的厢房安置,温广行就跟在我的身后,我悄声问了一下伤势,他也温言回道说只是损伤了皮肉,幸好没有伤及头骨,照理来说,应该很快就会清醒过来的。
我有些不信,沈氏的脸色在清洗了面上的血污之后,显出那样青白的颜色,于原本健硕的她来说,这不是什么好的兆头。然而,在众人面前,我亦不好再问。尤其不想让玉莲听了多心,于是,便示意温先生一会过来我的暖阁诊脉。
玉莲坚持要留下照看姨母,我也只有依了她。命阿满回去库房取了好些燕窝和花胶等滋补之品过来,又细细嘱咐了服侍的侍女需要小心伺候,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回来自己房里。
才进门,撩开帘帐,便见凌靖端坐在窗前,正握着我随手褪下放在梳妆台上的那串琥珀珠怔怔看着。帘帐掀开的一刻,光线我自身后射向幽深一色朱漆的屋子里,飞阁流丹的红尘自我们的眼间匆匆流过,来不及细看,亦来不及细想。
我眉间一颦,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他。脚下有些迟疑,就此停住不前。凌靖见我进来,缓缓起身,伸出双臂迎向我。而我却真的心生迷茫,想要拒绝他的亲近又不知如何开口。然而,他一身熟悉的淡杏色蟠龙暗云纹长衫晃入我的眼帘时,似在提醒我自己应该如何。
于是,我微微躬身下去,双手叠在右腿上,轻轻道了一声:“殿下!”他被这两个字镇住,停住脚步,探究的望向我。我低下头,心中颇为煎熬,不知是进是退。
凌靖最终还是牵起了我的手,将那串琥珀珠重新戴回我的手腕上。我无言,还是带了几分微笑去看他,凌靖执着我的手,想要对我解释,却是我先开口:“进去吧,还是屋子里暖和。”
我们之间,总是多少有些微妙。即便燕婉情好,亦跨不过那道沧海。但是,纵使沧海,我也要着意将他填平,否则,我何以慰籍自己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