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忍住指尖不断的颤抖,轻轻道:“何须多礼,请起来吧!”
看了一眼凌靖,见他正以哀告的眼光望着我,他在请求我隐忍吗?人前,我们毕竟是帝后,人间龙凤,天下至为尊贵也最为疏离的夫妻。
曾经担心的,挡不住命运的安排,一一都在发生。我,只需做个看客,如此便好。
旁边的阿满递过来一个绣墩,让沈妃坐下了。
沉默,无数次在梦境中看见我们的相逢。梦里有凌靖,有祖父和父亲,还有我远在东瀛的母亲和弟弟妹妹,有韦云和永和公主,甚至还有阿满一脸娇憨的笑容,唯独是,我没有梦见她。
又一次三人行,只不过,卧在塌上满心幽怨的是我,而一脸谦卑的女子换成了沈玉莲。
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我便假作倦怠的靠上绣枕,微微闭目。最终沈玉莲轻启朱唇,软言细语道:“皇后娘娘的凤体想来已经痊愈了,臣妾等真是欣喜万分。”
我侧脸瞧去,见她一身月黄色宫装,外面拢着一件银色镂花缀珠罩衣,两鬓间插有花钿珠钗,容色光滑,衣饰不算华丽花哨,但是隐约带有一股贵气。
才想起,沈玉莲原本也是出身贵族之家的女子,她的祖父沈坤,当年也是手握重权的一代名臣。自然,她也有引以为骄傲的本钱和天赋。
我转过眼,轻轻答道:“有心,本宫现下已经好多了。”疏离,究竟我是皇后,你是嫔妃。一个关于身份的称谓,抹去所有曾经的交心。
你既然如此无情,我也要迫使自己忘却。
凌靖见我冷淡如此,只得抓起我的手,细细安慰道:“丽华,沈妃,是当初你病重时,婉妃又怀有身孕自顾不暇,母后见朕身边无人照顾,又见她处事大方,细腻和善,这才将她指了给朕。你,不要多心。”
他安慰我不要多心,不想我在心里已是冷笑连连。分明是你们多心在前,我缠绵病榻,几乎险些不能生还,你们却堂而皇之的云雨交合,缔结夫妻之缘。
我才刚刚好转,沈妃便急忙赶来示威,生怕我活的太久不是吗?
心中焦躁酸楚,手中却还是执起凌靖的手,眼帘一下,才望见套在腕上的那串琥珀珠串,松松垮垮的,更显出我此刻的瘦削和柔弱。
我靠上凌靖的手臂,双手紧紧攥住他的掌心,那稀薄的温度传递过来,只让我心里觉得更加痛。口中却是淡然道:“臣妾明白,母后的安排自然是有道理的。臣妾只是惭愧,自己这一病竟然沉疴数月,不能为陛下分忧,才是臣妾的遗憾。”
我婉婉道出体贴和无以复加的夫妻之情,凌靖一时羞愧的无地自容,只是将我双手攥紧。四目相望,我眼角溢出泪花。
心中,多半也是明白了,周氏在我昏迷期间与沈玉莲达成了一个协议,便是要分去我在凌靖心中的位置,以防韦家的后戚之乱。她找了沈玉莲,自然是看重她身上的贵气和沉稳的性子,沈玉莲不是唐婉,周氏以为,她有足够的能力与我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