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戛然而止。我蓦然睁开眼睛,不忍,不敢,却又不甘心,单薄的月色映得我满眼酸痛。恍恍惚惚,满心凄苦。
身后的方嬷嬷见我如此这般呆立着,终究有些犹豫着走上来,附在我耳畔轻声低语道:“娘娘,老奴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回转身,看了看她那满脸的皱纹,有些疲惫的说道:“什么事?你只管说了便是。”
方氏在我身边数月,总算是忠心的,我知道她进宫来的目的无非是想见到自己那个素未蒙面的女儿,而我授了她宫正这样的职位,也是为了便宜清点宫中侍女内监的人数和来历。
她自然知道我对她的恩遇往常服侍也可谓是极尽周全。我虽然倚重阿满,但是她到底年纪太小,稚气外露,有了方嬷嬷在旁指点着,一时就算有不周密之处,总还有人提点着,两人之间的配合倒是不曾出过什么纰漏。
而阿满如今在人前也逐渐有了中宫身边的一品宫人的气势,侍女见了纷纷低头行礼。如此这般,算不算我圆了自己当日对她的诺言呢?
方嬷嬷见我面上并无不耐烦之色,便躬身请我回内殿歇息,说是夜晚风寒露重,站久了易得风寒之症。这才就着搀扶我进殿的时机将手中的帕子暗地里递了过来,我不动声色的接在手里,回到内殿后,取了桂花酒来,将那丝帕上小字逐一看过。
“婉妃何时将这帕子交给你的?”我有些疑虑,因为合宫之人都知我对阿满亲近,而方氏年老话多,未免有不入我眼的时候。但唐婉偏生兵行险着,将这样的丝帕交给了方嬷嬷,而不是阿满,不得不叫我起疑。
而方氏不愧是久在宫闱的老人,见我低头看着那方丝巾久久不语,便自己将话扯开了说:“娘娘想来不太记得了,老奴与婉妃身边的家养嬷嬷也是极为熟悉的,往日,还曾藉此为娘娘谋划过些许小事呢!”
望着才明白,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头脑不太灵便了。这个细节,我其实早该清楚的。于是有些歉意,便问方嬷嬷:“这会子巴巴的请我过去,却是没有什么名头呢?”
我虽是皇后,但是内廷毕竟有自己的规矩,深夜时分,若无要紧的事情,后妃之间私下往来,很容易被人诟病。唐婉于丝帕中请我过去一叙,我心中到有些拿不定主意来。
倒是方氏想的快,脸色以转便对我说道:“这有何妨?陛下今晚歇在了上阳宫,依那位的脾性来说,怕是早早的落锁闭门,外面就有再大的事情,只怕也传不到皇上的耳朵里。娘娘只需……”她附上我的耳边,如此耳语一番。
我听完之后更觉此事不同往常,唐婉现在已近临盆分娩,我若真的深夜去了,只怕她会使诈来引我入彀,但是,若要不去,我又怕自己曲解了她的一片心意,真要造成了什么遗憾,那更会不安。于是,不免有些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