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之后,我更懒怠理事,每日只借口身子不适,时常是自己一人闷坐在殿中,或是手捧卷书,或是逗弄一下宏儿,绣些婴儿的穿戴用具。总之,后宫诸事是完全交给了德妃去处置。
没有了太后周氏在宫中兴风作浪,这后宫倒也算是一时平静。凌靖还是每日都厚着脸皮来我这里探视,便是我不耐烦不见了,他还有宏儿这个最好的借口。
我又不能把宏儿推了出去任由他送到哪宫里抚养,这孩子和我对得久了,我几乎都想不起自己与他生母之间的种种是非来。那纯净的笑容,往往能洗涤人心头久积的尘埃。
所以,便是再不耐烦,我到底还是拿他没有办法。只是他每每来了,见我都是淡淡的,从不肯轻易露了笑颜,时日久了,倒让他成了一个习惯了。
再有几日就是凌靖的生辰,加之算算日子韦云的大军也要回京庆功了,这些日子德妃时常出入我的寝宫向我呈上各种宴会名目和庆贺事宜。
我斜卧在软塌上,满意的听着她精心的安排和布置。诸多事务,繁杂到内务府的各司各局,尚服、尚膳、尚仪、司珍……等等,无一不是将全副精力用来取悦新君。所呈上的点子和安排,细密周到至令我都有些膛目结舌。
我大概过目,便对着那一堆的折子和启文有些索然无趣起来。见得德妃一脸倦容,两眼下有遮不住的青色淤痕,想来这些日子她必然是忙的前脚不沾后跟了。心下窃喜,这样枯燥的日子好在有她应对,否则我这个中宫皇后每日处理这些,真是要未老先衰了。
我足不出户,也能知道宫中最近刮些什么风。对于沈妃的肚子,德妃以己之令强行召集了几位御医前去诊脉,都被她坚决回拒了。对此,其他嫔妃早在私下里议论不止。言之凿凿的,便是谈论她那个比之正常月份要大得多的肚子。有郑嫔之流的,便故意放出风来说沈妃腹中是双生子,宫人们将信将疑的。既然没有御医的诊脉结果,大家的议论虽不曾直接隐射,心里想来都是疑惑的。
我对着德妃笑道:“妹妹倒是干练隐秘,任她们议论去,真要闹的疯了,你再出面抓几个出来责罚,不怕这火不能烧的更旺盛一些。”
“韦云几时能回到京城?”遣走了前来请安的德妃,我喝了一口阿满端上来的凤眉茶,润了润喉咙,向刚刚打听消息回来的白叟问道。
“听说大军已经进了云州边境,只是连日大雪,才被困住了原地驻扎。礼部已经正式呈上折子了,要对此次出师进行庆贺。”白叟现在隐秘在宫中的御膳房中,那里原本就是祖父于宫中最为坚实的一处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