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姚忠,我这才想起他先前的惊惶糊涂表情。对着阿满笑道:“你要真的嫁进了姚家,这样的阿公,你可能吃得消么?”
阿满以为我恼怒,于是艾艾道:“小姐,您要是不喜欢姚家,那奴婢就……”我一挥手,打断她的话:“不,并非我不喜欢姚家,而是,姚家也许真的未必适合你。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这样单纯的心思,对付不了他们两父子这样的利欲熏心。我便是有中宫之威仪在后面给你挺着,只怕你的日子过的都未必如意。”
如意?其实谁过的如意呢?我么?
阿满听了这话,半天不出声,直到我换下朝服,着了一身素净的衣衫,才忍不住问道:“那,陛下会怎么处置姚总管呢?”
我叹口气,这丫头,心思就是这样明显。心下坚定了不让她嫁入姚家的打算,一面回道:“你放心,好在他因为贪欲并没有对陛下回禀说收了我的银票和明珠,既然证据都找不着,自然不能认定是贪污构陷。他在汉王府当差那么多年,自然是陛下的得力帮手,陛下不会要他怎么样的,顶多就是罚俸罢了。只是,公主和太后那边,就不知道他能不能讨饶了。”
我换好衣服,便命人准备早膳。昨夜一夜未睡,我已经感到有些昏沉起来。偏生,今天这样的日子,我不能躺下来歇息。
正用早膳时,白叟来了。我遣散四下,命人拿了银钱打发被送回内务府妃那几个侍人,请白叟坐下一同用些膳食。
“下一步,我们怎么打算?”白叟见我神情疲惫,还要强打精神,准备去太庙告祭,于是出声问道。
“怎么打算?今晚你便带人去内务府,将我宫中的这几个奸细,给收拾了。记住,下手要利落,但是要把现场做的,是太后动手灭口一般。”我慢慢喝着燕窝粥,细小的银勺在接触到细瓷碗边缘时,发出“嗤嗤”的清脆响声。
“这个你放心,那,姚忠那边,要不要也恐吓一下?”
“不必,咱们就等着,这几个人一被收拾掉,他一准自己过来找我。”我胸有成竹,想了想姚忠那充满贪欲的眼神,感到有些倒胃口。于是,打住不再说他。
“你替我带个口信给父亲,就说,大军因缺乏粮草久驻于云州边境,此非良策。让父亲发动朝中一些重臣,向国库捐献一些银子,以做军资,以求韦云哥哥能早些回京,免受夏王叛乱之苦。”
“你这招倒是妙计,将韦云的责任全部推卸了个干净,也给了陛下一个下台的台阶。只是,夏王一事,最终会怎么解决呢?”
我取出丝巾将嘴唇擦拭了一下,继而喝了一小口茶水漱口,待掩面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之后,才望着白叟笑道:“其实大哥心里也清楚,上皇不会允许陛下对夏王动了兵刃之战的。此事,少不了要做些背后的文章。总之,夏王应该会因祸得福才是。”
“倒是我,经过这一次,才发现自己的根基太过薄弱。空为中宫,其实就是个花架子而已。于朝中并无美誉,于民间更无声望。周佩母女要对付我,简直就是肆无忌惮一般。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要一改自己沉寂于宫廷的想法和作为。祖父能以死来捍卫自己家族的尊严和孙女的地位,我实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了!”
我说完这番话,眼泪却被自己不小心触动的心肠,给生生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