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细想,其实我自己也知这番曲折深晦的用心,端的可笑。
但,也是此时才明白几分:我是把心中最清净的一处,留给了他。
余生,我要如何面对温广行呢?他并不曾强求,然而执着却是不变。他在等待,而我却没有什么可以给予,爱恨难分的混乱,我无力去面对,只得转身再次躺下。
锦被柔软丝滑,而我手指触及时,却被那精绣着的青白色荷花所刺伤。沈玉莲如同无处不在的鬼魅,又将我的不平之心勾了起来。我不懂得,我们之间并非有着什么仇恨,却在进宫后那样的疏离。
这种情感,终也说不明白,她做皇后,我心中是恨之、怨之、不平之。总之,我并不甘心接受,凌靖就此挽着她的手并肩而行,直到老去白首。
虽然我早已抽身出来,相见无期,但这就是很清晰直截的喜恶。
再一想,若是唐婉未死,便立了她也好。我与她之间,或多或少,如今回想起来,是我亏欠她。所以想到尸骨已寒的她,我心中不由的悲悯起来。
她生前我百般嫌恶,只以为她是浅薄幼稚的女子,而如今离了凌靖,可能就此永不再见,我才为她感到一丝兔死狐悲的薄愁。我与她,终究殊途同归,到底不曾有人真正如愿不是?
想到唐婉,我心里还有另外一份隐忧,不知道宏儿如今怎样,沈玉莲又是否真的会善待他?离了生母的皇长子,他的童年会不会快乐?他还会对着我笑的无忧而灿烂吗?还是如世人一样,祭拜过太庙之后,心中对着我光鲜肃穆的牌位暗暗不耻?
罢了罢了,不要再想这些,往日种种沉疴,今日不堪细细思量。
别日何易会日难,山川悠远路漫漫。
我在温暖的锦被中难以成眠,不停辗转反侧。侍女立在床前,却不敢出声唤我。我极想见阿满,想她一如往常一般陪在我身旁,捂住我冰凉的双脚,用自己的体温将她们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