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韦府,高墙青瓦之中,花园流水潺潺,秋风扫过不见衰败萧瑟,古色古香的肃穆庄严,富贵华丽。
南边上书房中,一位长者背手而立在书桌前。他满面清冷,高耸的颧骨下,掩不住已融于灵魂中的霸气逼人。他的气势,乍看之下只觉儒雅清冷,实则剑锋暗掩,精光沥射时,已然刃血。
这刻,他在沉思,他在谋略一场精密的棋局。这是他此生的唯一嗜好,他依赖着舔血时的快感而生存。脑中已有万千环节相扣,但是,似乎还未够。蓦得,一抹幽影在脑海深处掠过。
“相公,你死心罢,否则终有一日,你的狠绝和野心要割伤自己……”
割伤自己……么?
韦庄哂笑。
是的,你懂我。但你却中途抛下了我。作为夫妻,我们曾经那样的恩爱不移,我终身不曾娶妾纳侧,对你,可谓十分真心。而你,深知我的毕生理想,却不能认同相随,女儿的离去,不是我的本意,你却始终不能原谅,你撇下我撒手而去。
既然如此,何必忽然又来扰我?
手心渗着冷汗,他站在漆黑的屋子里,久久盯着案上棋盘,没有言语。秋风从大敞着的窗子撒进屋来,落在他眼中,泛出粼粼寒意。忽然,他狠狠抓起一把棋子。
她不该是这个样子。
他需要的不是一块美丽的璞玉,而是一柄锋利的玉剑。她要有致命的杀锋,而后他才能用她去杀人,她也才能得以风光荣华的存活于世。或许,如今他该做的,是先将她柔软的纯善粉碎。
冷硬棋子挤压出刺耳哀鸣,硌得掌心生疼,他猛松手,看它们颗颗坠在棋盘上,听一片尖锐的撞击声撕裂寂静沉夜,有种剖心剜骨的爽痛。
忽的,门外一阵轻微动响。
韦庄闻声心头微震。他自幼秘密修习武艺,听力极佳,莫说听出门外有人,便是这脚步声是谁他也能立刻辨别。
上次,在书房外躲避雷雨的女子,他的嫡亲血脉,其实,他早就听到了那脚步的由远至近。他有意,要让她领悟到世间为上人者的残酷不仁。
刹那,一抹冰冷的狠毒从那双浓黑深潭般的眼中闪逝。
没错,他需要一柄锋利的玉剑。
只有让她遭遇背叛,她才会不再天真;只有迫使她与敌人厮杀,她才能砺出强悍。
这一切都只能让她身边之人去做,只有曾为她所信任之人这样待她才会让她感觉到疼痛,但又绝不能是他。
他微笑起来,立刻撩起门帘。
门外的女子似乎正踟蹰,不知该进该退,却显然绝未料到他会突然出来。她猛得吓了一跳,惊退两步立在檐下,却将双手绞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