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都怨我。”唐纤纤说。
“喝水压压惊。”我把杯子递给唐纤纤,“过去的事就算了。”
唐纤纤转脸看着柳仲。自从警察走了以后,柳仲没说话。
“你怎么不指责我?”唐纤纤漠然地问。
“指责什么?”柳仲抬起脸。
“我说错话了嘛。”唐纤纤想承认错误,却又想保留女孩子的矜持和自尊。
我不想气氛闹得太僵,笑着说:“纤纤喜欢挨骂,那我来吧。不过我没怎么骂过人,可能骂不好,大家多体谅。”
唐纤纤看了我一眼:“夏兰,你刚才挺恨我的吧?”
“啊……?”我睁大眼睛望着夏兰,“不就是一句话嘛,你太敏感了。”
柳仲摆了摆手,说:“就当作一个教训吧,再次提醒我们,随时要保持警觉。”
我点点头:“那个高牛警官,其实最阴险,看他笑咪咪的样子,根本就是个笑面虎。”
柳仲说:“矮马警官也不好对付,话语不多的人,城府很深的。”
我们花了五分钟时间,探讨了警察的禀性,接着将话题转到陆子鹰身上。
不知道陆子鹰会用什么法子除掉癞皮狗。忽然想起柳仲反复叮嘱陆子鹰的话:
——隐秘。一定要隐秘。
到现在,我们似乎真正明白了,柳仲为什么如此谨慎,不是因为他胆怯懦弱,而是因为他要保护。保护我们窄小的生存空间,保护仅有的爱情、友情。
为了生存和保护,冷血的蛇人会变得更冷血,同时,亦会更炽热。
………………
晚饭是我和唐纤纤一起做的。我们烧了一锅汤,菜品比较丰富,时令蔬菜都放了些。火候依然掌握在五分熟的程度。
柳仲提议,为了适应以后漫长的生活,可以逐步将火候加强一些,尽量习惯于人类的胃口,这样才能真正融入社会。
唐纤纤开玩笑说:“柳帅的眼光真远啊,把老年餐的标准都订好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在饭桌上讨论“以后”。
想一想,对于漫长的生活,既有惶惑不安,也有甜蜜憧憬。对蛇人来说,究竟什么样的前途,才是宿命?
在这方面,唐纤纤是用嘲弄、消沉的态度对待的。而陆子鹰则更彻底——
完全是放纵玩世的心态。将脾性中尖刻嘲讽的一面,淋漓尽致地释放出来。
不过我觉得,陆子鹰其实是目标明确的男孩,这一点和柳仲很像。
吃罢晚饭,陆子鹰仍然了无音讯。
外面的风沙已经停了,天空落下冰雨。这是冬天的第一场降水,雨丝斜斜地掠到窗户上,夹杂着刷刷的冰粒。屋前屋后很快布满了泥点。
不喜欢这样的雨,没有一点浪漫的意味。
服过“海珠”,躺在床上与唐纤纤聊了几句,缓缓向梦乡滑去。
迷迷糊糊间,听到唐纤纤问了句:“陆子鹰会不会把癞皮狗挂到城墙上示众?”
我咕哝一声:“唔……很有可能吧。”
鞭尸?
陆子鹰那家伙,真有可能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