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紫禁城里,人命无关紧要,一文不值。死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又算什么呢?我冷眼细瞧,这座皇城是何等的冷漠!连胤鶬的亲额娘宜妃娘娘,也是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每日依然笑语盈盈的,来往于各宫之中。让我不禁有些心寒!胤鶬并没有照约定进宫来看我,想必是还在忙碌九福晋的丧事。
“格格,万岁爷传您去南书房见驾。”小宫女百灵上前禀告道。
“知道了。”我沉声应道,整个心沉重得无法喘息。
康熙爷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要召见我?我暗自在心中,思忖了半晌。我倒觉得,眼前被康熙爷冷着,对我只会有好处。皇宫很现实,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她也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难道康熙爷是要责怪我将胤鶬拐带出去了吗?按理说不会呀!如果照胤鶬所说,出宫是由李德全护送出去的,那么这件事,康熙爷就一定知道得很清楚。还是,因为九福晋的死?
去南书房之前,我先来到了后院子。回宫两日,我过得混沌不堪,连房门也未踏出半步,真正地过起了禁足的生活。若不是今日康熙爷下旨传召,这样的生活,我也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
其实,我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不过短短十几日,满林子的梅花便早已没了踪影。枝干上已然是空无痕迹,只徒留满地的落英缤纷。站在这里,我竟有一种分外萧瑟的感觉。想起了曾经满林的梅香,想起了那日给康熙爷送去的一枝红梅,我不由黯然了。物是人非!花谢,人死,皆不是我所愿所想。思及此处,我茫然地摘了一枝空枝,拿在手中把玩着。灵台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花已谢了,我们的绣心格格,还在这里赏花吗?”迎面走来的锦心,怪声怪气地嘲讽道。
我的嘴角牵起一抹淡笑,生命无常,谁又说得清,未来究竟是何模样。花谢了,自是有再开的时候。人死了,却再无生还的机会。所以,我爱花,更爱惜自己的生命。
“恭喜妹妹,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我微微一欠身,巧笑倩兮地说道。这是钮钴禄·绣心的堂妹,却半点跟我没有关系。从现在开始,不管我的灵魂是安然也好,还是身体是钮钴禄·绣心也罢。我只为自己而活。谁的账我也不买!
“姐姐这招‘金蝉脱壳’之计,真是不错啊!”锦心冷语讥讽道,一脸的鄙夷之色。
“哈,哈,哈……”我朗声大笑,清脆的声音在梅林中回响。褪去表面虚假的外衣,人性终究是****裸地暴露出来了。在权力和利益面前,亲情终究都是假的。
“没有我的帮忙,妹妹在这偌大的紫禁城内,不是照样如鱼得水吗?”我讪笑着说道,声音里满是不屑。
“绣心姐姐,你别忘了,你终究都是钮钴禄氏家族的一分子。钮钴禄家族的兴衰荣辱,跟你不无关系。你忍心钮钴禄家族就此衰落吗?你不要以为你攀上了九阿哥那枝高枝,就可以弃我们于不顾了。说到底,你还是钮钴禄家的人。”锦心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振振有辞地说道。
“锦心妹妹可曾听过一句话?”我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戏谑地说道。
“什么话?”锦心诧异地问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锦心妹妹又何必那么执着呢?一旦你嫁人了,钮钴禄家又与你何干呢?再说,我钮钴禄家深受皇恩,我被册封了公主,天启哥哥也做了泰郡王府的世子。我阿玛已是个郡王爷,你阿玛不是也是二品的将军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苦口婆心地劝解道。原本并没有打算跟她说那么多,一开口了,却还是忍不住了。
“就这样,你就满足了吗?你做了公主,天启哥哥做了世子,那么我呢?我做什么?我至今都是一个没有正式封号的格格。凭什么你们都可以高高在上,我却什么都不是?我也要有自己的一番作为。告诉你,我要当皇后!”锦心对着我大声地吼道,脸上浮起一抹怆然的冷笑。
皇后?我倒没想到她的目标竟是这般的宏大!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只有十三岁吗?难道她不知道,自从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死后,康熙爷就发誓不再立后了吗?况且康熙爷已年过五旬,即使真做了他的皇后,又能风光几时呢?况且,依我对历史的了解,康熙爷一生只立过三位皇后,就再未立过什么人为皇后了。“锦心,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以为你做得到吗?皇上是绝无再立后的可能。不如我去跟万岁爷求个恩典,请他老人家放你出宫好了。”说到底,锦心也和绣心流着相同的血液,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义务,劝说她放弃那可笑的想法。
说什么为了家族的利益,搞了半天,是自己异想天开想当皇后。皇后是那般好当的吗?是一个人想当就当得了的吗?我可以原谅她的幼稚,毕竟她也不过才十三岁而已,正是做梦的年纪。我只是觉得她的梦,也太过难以实现了。这也不是我能力所及的。她幼稚倒也罢了!怎么连阿玛和哥哥也要锳这趟浑水呢?他们也如锦心这般的愚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