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翻倒了,马也跑掉了,寂静的旷野里只剩下三个弱女子和一个受伤的男人。九爷坚持不让我看他伤在哪儿了,让我很是担心。
眼前这个地方,虽说离随驾大营只有半个时辰的车程。但是走路就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了。就凭我们几个,恐怕走到天亮也很难走回去吧,更何况还有一个受伤不能行走的九爷。无奈,我们只有待在原地。起码车上还有一些可以的保暖用品,车子也还可以挡挡冷风。秋天的夜里,已经是寒气逼人了。
车子斜倒在田边,我和红儿还有喜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车翻了起来。这其中我耍了点小聪明,稍微运用了一点点杠杆原理。把驾马用的辕卸了下来充当杠杆,然后在辕下垫了一块石头作为支点。一番努力后,终于凭我们三个弱质女流,就把车翻了起来。
九爷惊奇地看着我,“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他惊讶地问。
“不会的很多。”我笑着回答他,“一切不过是碰巧而已,碰巧我会的都被你看见了。”
幸好马车够大,挤我们四个倒还凑合。刚才翻车的时候,我还抱怨他:“干吗准备这么大一辆车?”现在看来,车要是小了,我们中势必有人要受冻了。可惜毯子只有两条。在九爷的坚持下,一条给了我,一条给了红儿和喜鹊。
车外的风呼呼地吹着,风透过车帘吹了进来。我盖着毯子尚且有些冷,看九爷身上似乎还是白日的那一身,白天还行,在晚上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我们一起盖吧?”我有些羞涩地说,很快就把头埋进了毯里。在现代我都不一定敢对男人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邀请。没想到在这男女教条分明的古代,我竟就这样贸然地说出口了。
半晌,没听见他的回应。我悄然地抬起了头,看见他黑暗中的眼睛分外晶莹。我害羞地再度缩回了脖子,就让我做一只缩头乌龟好了!他却突然笑了。笑得那么无所顾忌,笑得那么神采飞扬,仿佛黑夜都被他点亮了。我心底深处有一些东西在那一刻似乎被融化了……
他拉开了毯子钻了进来,一只手臂,穿过我的脖子垫在了我的头下,另一手臂,绕过我的腰搂住了我。在他的怀里,我们竟是如此的契合。我有些微微的挣扎,想到他身上有伤,也不敢怎么大动。
“睡吧!”他轻柔地说,声音里有着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说完,发出了均匀的鼾声。一切仿佛只是我自己的多想。可是,有谁睡觉这么快就打呼的?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开口叫他?现在为什么又要默许他这样搂着我?人生就像一道选择题,为什么别人碰见的都是单项选择,偏巧到了我这,却是多项选择……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睡着了。温暖得让我安心的气息,一直包裹着我。这是我到大清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沉得我不知道,清冷的秋夜里有怎样一双深情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我,直到天明……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痛苦和快乐总是并存的。他们像两个形影相随的孪生兄妹,无时无刻不在生命里交替轮回。欢乐仿佛是轻风吹拂水面荡起的涟漪,痛苦则是尖刀划过心灵的刻痕。
我这样一个生性疏懒的人,请原谅我的不积极,请接受我的不争取。在爱与被爱之间我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被爱。四爷的清冷让我寒心,九爷的热情让我无法抑制地沸腾。女人要的究竟是什么?是一份从容的淡定,还是如火般燃烧的邪肆?
当阳光划过我的眼睛,身体似乎随着什么在晃动。我感觉自己已然逐渐清醒。怎么回事?睁眼一看,车还是那辆车,现在却是走着的。红儿和喜鹊已经不见了踪影。
“红儿、喜鹊?”我惊叫。
刚准备起身,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九爷的手紧环在我的腰间,腿正占有性地圈住我的。在我起身那一刻,他已然也醒了。温柔而深沉的眼睛正凝视着我。我不由自主地臊红了脸。
“没见过青春无敌美少女啊?”我尴尬地娇嗔道。
他笑而不答,看我的眼神更深邃了。
“看够了没有?”我有些恼羞成怒,拉起毯子捂住我的脸。
他的呼吸轻轻地划过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呼进我的耳心。他在我耳边轻轻对我说:“看你一辈子都不够!”
像一阵电流突然击倒了我,我浑身禁不住颤抖,连脚趾都麻痹得紧紧弯曲。不敢在此时抬头,害怕遇上我无法抗拒的温柔。他轻柔地拉下遮住我面容的毯子,用手轻挑起我的下颌,认真地端视着我,仿佛我是一件多么易碎的瓷器。
此时我才认真看清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此俊美的一张脸,又贵为皇子,该有多少女人倾心于他。平凡如我,何德何能拥有他无悔的深情?
“为什么?”我轻问。
“没有什么为什么。爷就是喜欢你,如果知道为什么,就不会让我如此痛苦了。绣心,我的绣心!”他紧紧地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