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四爷的时候,他的淡然和温柔打动了我。女人总是喜欢温情和包容的。四爷的眷宠,四爷的关爱,让我有种被捧在手心呵护的感觉。如果没有万岁爷的适时点拨,没有惊见那一屋子的娇妻、美妾,恐怕我已然爱上了四爷。他像清冷的月光,可以淡淡地沐浴着我。否则又怎会有今天这般撕心裂肺的痛。可是偏偏一切都只是如果。
再遇见胤鶬,他却意外地放低了姿态,时时处处关心着我。月光下黯然的神伤,冷风中灼灼燃烧的深邃,都像烙印一样篆刻在我心间。当我唱着心酸的歌,看见马车边等待多时的他时,他说:“格格,真是好兴致啊!”虽是揶揄,在寒夜里却是分外温暖。飞蛾就是那样扑入火中的。
后来相处的时间也并不长,平淡而温馨。相处的点点滴滴就那么悄然地沁入我的心扉。让人猝不及防!永远记得他对我说:“绣心,以后再也没有别人了,只有你!”
“只有你”看似简单,做起来难。我却那么轻易地相信了。信任的代价,是他在吻别了我以后,却悄然地回了乌沙镇。也许没有新人,他却还有无数的旧人……
也罢!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早点看清楚总比永生永世的痛苦来得好。蓦然回首,才发现,回头根本就没有岸。前面是苦海,后面是悬崖,中间我的立锥之地,还遥遥可及。没有我回头的岸,没有我回去的路。往前,掉入苦海随波逐流;向后,坠下悬崖万劫不复。我只有伫立原处,羽化成石。
以为可以轻易管住自己的心。即使心碎,还能保有残破的自己。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悄然深入我的骨髓,和我融合在一起。只要我活着,就必须爱着他。爱得如此悲哀,爱到如此地步,竟然连我仅存的尊严也不剩了……
“格格,九爷回来了!”红儿冲进帐内,激动地说。
他回来了吗?
胤鶬终于回来了吗?他舍得下凤儿的软玉温香吗?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我无法说服自己表现出喜悦或者是悲伤。我甚至不敢让红儿瞧出我是醒着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尖深深地陷进肉里,痛吗?我已然麻木。
“格格。”红儿轻声低唤我。如今,她怎么也不明白我的处境,我该怎样面对胤鶬?
若无其事?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当一只把头埋进沙里的鸵鸟。让我们所谓的爱情,可以继续苟延残喘下去?那么我的尊严又何在呢?
冷嘲热讽?用尖锐、辛辣的语言去讥笑讽刺他,让他知难而退,从此天悬地隔老死不相往来?让我的生命永远残缺?
还是卑微地去乞求他?求她放弃凤儿或是别的什么人。那样,还是我吗?为了一份施舍的爱,死皮赖脸地摇尾乞怜,我又如何还有脸面苟活于世?
脑子里一片紊乱,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思绪是剪不断,理还乱。我知道假装熟睡很怯懦,可是我实在不能面对,不想面对,也不敢面对,所以,我就只好选择不去面对。
“格格!”红儿居然摇晃起我来了。不知道我眼目下是病人吗?病人需要休息,严禁打扰。她倒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从来也不知道她还有如此执着。
既然缩头乌龟当不成,该面对的终究都要面对,“什么事?”我一脸不耐烦地问。
“九爷回来了,他不方便深夜进女眷大营。说是在老地方等你。”红儿怯怯地说。
什么时候她变成胤鶬的传声筒了?
老地方?那个差点让我命丧九泉的地方如今居然变成我跟他的老地方了?!我嘴角牵起一丝自嘲的冷笑。
“更衣。”我冷然吩咐着。
所有理智都快消失殆尽,邪恶在心里蠢蠢欲动。此刻,怨愤的心显然占了上风。好!如他所愿,我去见他。全身因怒气而不住地颤抖,冷至骨中的寒意,让我的眼神冷洌而犀利。
结束了日间的鼎沸喧闹,夜间的围场静谧而安详。避开夜间巡逻的兵丁,我悄然来到围场边上。我暗自为自己打着气,然后敛去一脸黯然,扯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如果这是一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那么,首先我在气势上就绝不能输!
“绣心!你没事吧?接到来福的飞鸽传书,我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他抱住我,说得哀伤欲绝。我闷声不吭,看他怎样不知羞耻地自圆其说。
“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林子里呢?你没有怎样吧?”他满脸的悔恨,上下打量着我。
“如果等你来救我,只怕我早就尸骨无存了。”原本想好了要沉住气,可还是忍无可忍地说了尖酸刻薄的话。我实在无法一直在那里看他惺惺作态的表演。装什么大情圣?
“绣心!你怎么了?”
还在那儿装腔作势地问?他应该心知肚明。
怎么了?他问我怎么了?在我孤单无助的时候他在哪儿?千里迢迢地跑去看他的老情人去了。当我劫后余生需要他倾心安抚的时候他又在哪儿?恐怕正抱着凤儿风流快活吧!既然那么舍不得凤儿,又何苦在乌沙镇做出那副嘴脸?说什么今后只有我。他生命中的女人太多了,何止会只有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