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灵台观
晚秋初冬，天气越发的清凉了。冬天，真的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了吗？“酒”事件，在我与康熙爷的一番恳谈后，似乎就不了了之了，如今谁都没有再提起。对于自己的儿子，康熙爷始终都有一份容忍。而天启哥哥却不见了踪影，我隐隐有些后怕，难道他……我实在是不敢往深处想下去，我甚至都不敢去询问阿玛是否知道哥哥的下落。只是从坊间的传言中，听说康熙爷似乎病了许久。再三追问胤鶬，他却是缄默不语。看来是真有其事了！康熙爷是气病的吧？
已然月余了，赐婚的恩旨却迟迟未下。会有什么变故吗？我心里虽也有些忐忑不安，但却始终相信康熙爷的一份惜我之心。他是绝对不会失信于我一个小女子的。胤鶬却是心急如焚，每每看见我，都要问我一次：“你确定皇阿玛要给我们指婚吗？”我总是微笑不语地瞅着他，让他倍感懊恼。唾手可得的东西是没有人会珍惜的。得到的过程越艰辛，会感觉所得的越发珍贵。现在，我反倒觉得，再等一等，似乎也是很不错的哟！
寒风乍起，吹得王府里的红叶，黄叶纷然离枝，在空中纵情地飞翔，在风中激情地舞蹈。一夜风急，晨起惊看，满庭皆是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举目仰望，树梢上只剩下三两片的叶子，傲然翘立，却也是摇摇欲坠。
府里的小厮，拿着巨大的笤帚清扫庭院。扫成一堆后，一把火引燃，烧成灰烬。左一堆，右一堆，满园皆是烟雾缈缈，人置身其中，犹若仙境一般。
我很想告诉他们，烧树叶污染环境。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懒得开口了。是啊！他们这些个古人懂什么叫环境污染？比起现代的工业污染，烧点树叶又算个什么呢？我真正是在替古人担忧了。不禁哑然轻笑。冬日来临，晨间虽迎着朝阳，却清冷依然。胤鶬早早地送来了白色的貂皮围领披肩。一早一晚，披上最为合适。这世上似乎没有女人不爱珠宝和裘皮的。我自认为自己，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女，并未有什么过人之处。当然也就免不了这俗世的喜好。并不太爱戴珠钗，不是我不喜欢珠宝本身，而是嫌它插在头上、鬓间太过于累赘了。不过，对于胤鶬送我的这件貂皮的围领披肩，我倒是喜欢得很！幸好这是古代，否则就有可能遭到什么爱护野生动物组织的谴责了。不过，我倒是并不在乎。无论是现代也好，还是古代也罢，一向都是我行我素。只要过得随心随性，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
一壶清茶缭香，面前摆一张“百鸟朝凤”古琴。看起来娴静优雅，甚为动人！触弦轻抚，琴声悠然。这算是我最近的最新嗜好了。无意间，发现了以前绣心的一张瑶琴，十分喜爱。加之在围场的晚宴中，曾听齐王府的纳兰格格弹奏此琴，当时就觉得甚为动听。可惜俺不会。遗憾啊！在现代我倒是学过点电子琴，但那破声响，比起这瑶琴美妙的声音就差太远了。于是，恳请阿玛为我请来了专业的琴师教授琴艺。这段时日下来，已然小有所成了。授业师傅不住地夸赞我天赋极佳，天资聪颖。我不禁也有些得意。
而胤鶬对我的支持，就是送了这张“百鸟朝凤”的古琴给我。很多人弹奏一生，都不曾染指。胤鶬却送给了我这样一个初学者。我可以想象得到，其价值是多么的不菲了。不过，我已然习惯了他用金钱来昭示他的宠爱。反正他银子多得是，好像下辈子也用不完，人有下辈子吗？不如我就帮他多消费一点，且全当刺激流通吧！
到底是古琴，毕竟不同凡响。我虽是初学，竟也听得出其音色，较其他琴声更为悦耳。可见其相差是多么悬殊了。泛音，清脆而高远，犹如天外之声；散音，深沉浑厚，如同大地磐石；按音，婉转圆润，好似伊人诉情。实在是美妙之极！
师傅很倾慕，坚持不收学资，而要以每日亲抚一曲作为代价。我的琴艺，与日俱进。终于也搞清楚了什么叫宫、商、角、徽、羽，其实与之对应的就是现代的1、2、3、5、6，只是没有4和7罢了。弄懂这个，学起来就事半功倍了。难怪老师要夸我聪明呢！我在一旁抿嘴偷笑。
终日，抚琴观景，日子似乎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最近很少出门，因为哥哥至今还未归。实在也没什么心思逛街！但是胤鶬说了，今天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带我出去走走。出去转转也好，总好过在家里胡思乱想。这些日子的生活，看似悠闲，实则内心忧虑重重。也许是该放松一下了！
他会带我去哪里呢？
“格格，您今天想梳一个什么髻呢？”喜鹊梳着我乌黑油亮的长发，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询问我。
这丫头，不知不觉的就这般的水灵了。只要假以时日，必定也是小美女一个。四爷平白就送了给我，岂不是有些可惜吗？
“随便吧。你看着办，我穿那粉色的对襟罗裙，配九爷送的白貂皮围领披肩。”我淡然地吩咐道。这小丫头的梳头技术，我倒是放心得很。在整体搭配服装上，很有独到之处。她要是搁在现代，绝对是一个一流的造型师。
“喜鹊，你想回去跟着四爷吗？”我从镜中瞄着她，一脸认真地问道。
“格格，你不要喜鹊了吗？”喜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急切地追问道。这丫头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这般跪着干吗？好看啊？
“你个死丫头，跟我来这个干吗？还不快起来，要不，我就真给你送回去咯！”我转身拉起跪在地上的喜鹊。她不是喜欢四爷吗？怎么又不愿意回去了？我可是为了成全她。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时刻都和他在一起的吗？我不知道别人是怎样一种心情，至少我是这样的啊！每天若是见不着胤鶬，心中总觉得空荡荡的。喜鹊这丫头竟与旁人不同了吗？
“你不喜欢四爷啦？不想跟四爷待在一起了吗？我可是一片好心哟！”我朗声笑问，脸上尽是一片戏谑之色。
“格格！您尽拿奴婢来开心，奴婢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四爷了？”喜鹊恼怒地娇嗔道，脸红得像盛夏的火烧云。
瞧这丫头，牙尖嘴利的，她是没明说过，可是，就不许我看出来啊！
“不知道是谁，一脸陶醉地说：‘我们四爷的清俊可是无人能比啊’！”我讪笑着说道，一脸的捉弄之色。小丫头嘛，拿来逗逗，也是很有趣的。
“格格，您还不知道吧？咱小喜鹊已经有心上人了。您却还在那说四爷四爷的，她当然要恼啦！”红儿刚巧从外间端了水进来，嬉笑着说道。
“真的吗？是谁？”我讶然惊问。这小丫头，动作还挺麻利，这么快就找到心上人啦！我倒是很想看看，能代替四爷在喜鹊心中位置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红儿，你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喜鹊恼羞成怒地叫道，追着红儿满屋子上蹿下跳。尖叫声，嬉笑声，满屋回荡，我不禁跟着大笑。空气仿佛也被感染了，弥漫着欢快的气息。
我有多久没这般大笑过了？闺秀举止，淑女气质，逐渐在我身上凝结成华。那原本的我呢？那原本随心随性，快乐而单纯的我，上哪儿去了呢？不由得黯然叹息。赐婚的恩旨迟迟不下，哥哥又杳无音信。我又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
“格格，九爷在花厅等候多时了。”外间传来丫头的通禀声。
“我知道了。你告诉他，我立马就到。”我轻描淡写地应道。如此的气定神闲，倒有几分格格的样子了。不过，一个格格究竟应该是什么模样，我也不清楚。温婉高贵？贤淑淡雅？还是若心雨格格那般高傲美丽？说到底，我还是我，终究也变不了别人。
“红儿，喜鹊，别闹了，九爷都已经来了，还不快帮我梳头更衣。”我急切地喊道，脸上哪还有刚才的那般平静。我就知道自己，还是沉不住气。
一阵手忙脚乱以后，我终于收拾妥当了。在镜前顾影自盼了起来。身上的粉色对襟绣花罗裙，把我的皮肤映得分外娇艳；白色的貂皮围领披肩，更为我增添了几分清丽秀雅；头上的凤翔髻，栩栩如生，大有要展翅高飞的光景。我满意地笑了笑。面对爱情，我们都想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示给爱人。胤鶬！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迎接你美丽的绣心了吗？好臭美！我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若是被旁人知道了，还不讥笑我恬不知耻啊！
不过，自己快乐就好，谁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你愿看，不看是你的事，我就愿意臭美，你能怎么着？我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