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有些想笑，但却笑不出来。
十七岁的夏日里，乐桓问她，要不要学舞。
已经十七岁的年纪，寻常的少女早已嫁人。舞本就是从小学起，而自己的年纪，已经太大。
有些迟疑，有些犹豫，却又满怀着期待。
于是忐忑地问了自己的疑问，乐桓白衣如雪，满庭梨花掩映，仿若画中之仙；衣袂飘飘，似欲乘风而去。
“如果你想，你就做得到。”乐桓微笑，笑容里，带着隐隐的孤傲。
这样的乐桓素衣已经熟悉，恭敬的答应了一声，素衣抱着琴离开。停下脚步回过头，只看到苍白如满庭香雪的背影，黑发如瀑，掩了半庭旧尘。
而就在第二天，师父出了所谓的庙堂，在隐隐闹市间开起伎馆，而才上台弹了几天琵琶的她被嫣然用她的琴所替代，师父说，你该学舞了。
她在疼痛中慢慢学会的忍耐，已经成熟的身子弯曲得如此困难，多少次看着舞台上的胭脂，艳丽夺目，光彩四溢。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也会像她一样，一笑倾城，一舞倾国。
试图和胭脂交流，试图与她做一个朋友。师父淡漠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师父说，她听不见，也说不出，你又何必？
从次看着胭脂，带着写羡慕，带着些崇拜。
听不见乐曲的声音，却能够舞得如此夺目，每天默默的看着胭脂，每天默默的练舞，每天默默的想着子真。
每天给子真写信，写自己一天中所有的事情，琐碎不堪，却又不舍得扔掉，于是积攒了很多，却都在见到徐君后被自己烧成灰烬。
徐君的出现只不过是提醒了自己，谢子真早已不在，而自己还期望着在某一天，看到子真的笑容，然后听到子真的声音。
每一次都在最甜美的时候惊醒，醒来看窗外半帘月色冷落清秋。
自己始终，孤身一人。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淌，如白驹过隙一般，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而终究在十九岁的一个晚上。
她穿着她那美丽的舞服，和带着瑟的叫做锦瑟的女孩，在那一天晚上，在华灯初上的时候，倾城倾国。
于是那似乎就是所有的开始。
恍然间惊醒，自己已经双十过四。
老了。
恍然间年华早已不再，而自己，一如当年一般做着梦，念着子真。
忽然想起了江南。
水袖流香的江南，梦里缠绵的江南。
而自己呢？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