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绵绵长长不尽的路途，停下来时候我竟有些乏累。哥哥把我牵出来，盲着一样，走路的速度自然慢了许多。
恍如一个虚梦。意茶也被带来，用铜镜照在我与平立的夜灯身上。住持的喜娘大声念着圆圆满满，白发及老，我像木偶一般跟随动作。上次向爹娘行礼时还是自家人，这个叩礼之后竟成了他家的了。
直至喜娘最后一声刺耳的“送入洞房”，我才像梦醒一般惊起，同时被一只手拉过，身后响起了暧昧又欣慰的唏嘘声。
他牵我的手有力而冰冷，复松开的时候我已坐于床榻边缘。他倒了一杯茶却不喝，茶碟一磕桌缘，外头便有极轻的脚步声飞远。
沙的一声衣料摩梭声后，眼前一片暗红瞬时明亮许多。然他仿佛未曾起身动过，靠在桌旁冷声唤道，“隐莲小姐。”
我抬头望去，那张恍如刀砍斧削而成的冷峻的侧面正是月前在燕倾浔医馆见过的黑衣男子。只是今日换了一身暗紫，更显出无朋的霸气。他轻抿一口茶，薄唇更似一条凌厉的线。“确实早有见过。那时碍于礼教，未与隐家二小姐相识，可是失礼了。”
我低下头，轻声道，“哪有让您赔礼的事，是隐莲眼拙。”
他不语，半晌，弹了一响指道，“晚了。”除去正中的两根粗壮的喜烛，旁的灯随着那一声响指一一灭了。
？ 夜家缺少女眷，这是进了第二天就明晓了的。夜家大夫人早年因为长病去世时不过二十四，当时年方三十夜岚之后再未续弦，独子诞后再无所出，甚至仆妾也没有一个。家中华贵威严的肃穆气氛，将一些生气打压了，显得甚至有些静的让人慌张。第二日拜过爹后竟无他人再访，我也乐得清闲，与桃伊院内信步。后园显而是出自大家手笔，布置古朴而不失大气。园子极大，走着便似乎迷失了方向。
桃伊有些担心，拉着我要往来时的方向走回，我抿嘴一笑，让她先回。
她见我不肯随她回去，心里暗下着急，脸上都薄薄的沁了一层汗，“这回儿天色可不早，小姐又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点什么闪失，少爷问下来桃伊怎么担的起？还是趁天还没黑早早的回去好……”
我伸手从她头上摘下一片落下的飞絮，手指划过她耳廓，在耳后轻一施力，“定——”。她反对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停止在了举手的姿势上。这是大哥教的小伎俩，半刻后不解自开。
桃伊，只这一次。
我微笑着另寻了小径，缓缓漫步。不长一道冬日芳草径通向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四方湖。可见是人工开出的，边上用了汉白玉做基，湖中积水空明，湖上一亭映出的倒影清晰的很。我不由心生喜欢，迈过去的步子也似乎轻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