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执伸手抓了块糕点塞进嘴里，“不搬不搬，最多就告嫂子卧湖兄以大欺小就是了？”
我走上去看棋，脑中却依然是人海中的桃伊和夜灯，不由呆呆失神去。
苏执用手在我面前来回摆动三两下见竟无反应，不由咂舌道，“这丫头今天怪得很，等会儿去厨房讨两杯雄黄酒来灌下去。”
我方回过神来，“厨房？我去厨房打个下手好了……”
说罢提起裙摆跨出门槛去。
“欸？”苏执继续皱着眉看棋，“卧湖兄可真有雄黄酒存着么？”
沈卧湖声若鸿钟，“厨房人多得很，你不然去找嫂子，这会儿也该闲得发慌了。”
我点头应了，随口叫住方问了好走过的侍女，“沈夫人在哪儿歇着？”
那女孩端一杯茶，“这条长廊走到头，往左一拐就是沈夫人平日养性的地方。您小心着前头台阶有落差。”
我谢过他，按指着的路走，果然见一妇人独自坐在天井，扇子一搭一搭地摇着。
我见她同时她亦转过身来，“谁？”
若用塞外的狂风形容沈卧湖，他的妻子就是一朵如何也不会熄灭的燃烧着的红莲。她如火艳丽的薄唇微张，鼻子小而挺，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又如深处暗下流动的一眼泉水，墨绿色的激烈而平静。那眼神好似不染尘世，只要伸出手，就会有纤小的鸽子停驻。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小女菡萏，未央来望乡探亲的，暂在沈府借住几日。想来见见沈夫人，不知是否冒犯了。”
她笑，“原来是你。我听下人提起过。坐。”
我依言坐下，“姐姐生的可真是好看极了，方才都看得痴迷。”
“再好看也不过给别人看的，于自己有什么用呢。”
“姐姐是已经有了这般的好容貌，才说出这么云淡风轻的话来。寻常一些的女孩子，可不值得如何嫉妒。”
她淡淡一笑，“你这样夸我，还让我又自大了。我也想再见见现在到底是何模样了呢。”
我一顿，“沈夫人？”
她一挑眉，“菡萏不知么。佰叶早就见不到光了。”
我这是才发现她的视线总是凝于一点，“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多年前的事了。”她道，“那时候有个组织不知你现在还记得么，名叫洞庭的。那时我姐妹三个，被送进去好几年才出来。大人那时教我的便是手和耳的功夫。看得见的，反而让更多东西感知不到。”
我周身一紧，“姐姐曾在洞庭？！”
“这也没什么好去瞒的，洞庭也灭亡那么些年了。”她端起茶吹气，“后来遇了卧湖，带着阳熙就在望乡住下了。阳熙那时还小，另一个妹妹也散的不知去了哪里，终是没联系上。还好卧湖让阳熙生活无忧，也就算补偿了我一点安慰——过几日也要嫁出去了。”
这叫佰叶的女子，现在实是不知洞庭的崛起，沈卧湖怕也是为了保护她，才不让她知晓的吧。
“那时的洞庭，也在望乡么？”
她吹开茶沫，“曾就在后头的树林里，只是若没被毁掉，现在也是野兽们的住所了。菡萏从未央来，可曾有过我妹妹的消息？”
原来便是那片林子里。“您妹妹的名字是？”
她饮一口茶，“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