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红楼接住弹跳的乒乓球,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说:“我不知道。没有见过。姑娘不是妈妈所生?想象力很丰富,是首好诗。诗的作者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吗?或者,作者只是用诗经的’赋比兴’中‘兴’的手法,重点不在自己是不是妈妈的亲生女人,而是强调后面的爱情比桃花谢的还快?嗯……”
董亮挥了挥乒乓球拍,说:“老楼,我不是要你来评论这首诗,我只想知道这首诗的出处。”孙红楼经常在董亮的面前以长辈的身份故作姿态,所以董亮“尊称”他为“老楼”。虽然两人年纪相差不多,但是孙红楼没有异议,甚至颇为这个称呼自得。
“出处?好多诗我能倒着背,但是作者是谁早就忘了。特别是外国的诗人,有的名字很难记,呵呵。”老楼说,“不过这首诗嘛,我好像有些印象,又好像没有见过。读的诗多了,就容易有这种混乱的错觉。”
“别拐弯抹角的夸自己了。发球吧。”董亮弯下了身子,准备接老楼的旋转球。老楼的首招总是这样,董亮已经摸透了。
“三百六十度超级旋转球!”老楼大喝一声,左手将球抛出,右手挥拍一抖,黄色的乒乓球就以一道弧线向董亮跑来。
两个人似乎忘记了时间,一直打到了下午七点多。天花板上的吊灯什么时候亮的都不知道。中和楼的电灯统一由一楼的总开关控制,有专门的人员负责。
窗外的天色暗了,从窗口望到食堂那边去,湖水在昏暗的天空下显得异常宁静,谁也不会想到哪个宁静的湖面曾有人在上面拼命挣扎,最后被邪恶的湖水吞没,湖水像虫一样钻入人的身体,吞噬人的生命迹象。
董亮这次打得疯狂,出了一身的汗。不过比分还是倾斜老楼那一边。老楼也出了不少汗,一脸得意的看着董亮,汗水在他得意的脸上肆流。收球的时候,董亮立即从疯狂的状态滑落到颓废。得意的老楼没有注意到对手的转变。
“我请你吃晚饭。”老楼爽快的说,一面将球拍放进办公桌的抽屉。球从桌上滚落,在水泥地板上欢快跳跃。
“不了。我喝两口水就走。”董亮拿出一个纸杯,在饮水机下面接水。
水哗啦啦的流进纸杯。有人说学校的一部分用水来自那个湖,仅作简单的沉淀就给学生使用。有的寝室两三天不用水,再开龙头的话会冲出小水螺。那些小水螺的外壳很脆弱,轻轻一捏便碎了,壳里的软体肉便弄脏了手指。如果用这样的水洗衣服,晒干的时候会发现白色衣服上有少许的斑点。
董亮仔细的看了看纸杯,水里果然漂浮着一个半透明的物体。脆弱的生命在纸杯里游来游去。如果把它喝下,它会不会在我的身体里这样游玩?这样一想,董亮禁不住一阵恶心。
“老楼,你这饮水机不会是在水龙头上接的水吧?”董亮不敢喝了。
“怎么了?”老楼关上抽屉,回头惊讶的看着董亮。
“这水里怎么会有水螺?水如果不是纯净的,很容易生出这些恶心的玩意。”
“水螺?”老楼急忙跑过来,低头朝纸杯里面看。“哪里?哪里?我可经常喝这个水哦。”
“你看。”董亮指着那个在水里欢快游荡的小生命。它似乎听到董亮叫它,竟然贴着纸杯的内壁慢悠悠的游到水面来。如果它有一双眼睛的话,也许正愣愣的看着杯口外的两个陌生人。
“没有啊。这水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什么水螺啊。”老楼看了纸杯中的水好一阵,然后抬起头来狐疑的看着董亮,非常肯定的说。
老楼的眼睛一向很敏锐啊,为什么这么显眼的一个水螺居然看不见呢?董亮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