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办公室，徐度妍还是隐约一抽一抽的。
顾程伸手擦了擦她的脸，叹气道：“从英语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还像个打了胜仗的战士。怎么从老胡这出来就又哭又笑的。”
“顾程，我觉得我们遇上了两个特别好的班主任。”
“大概是我们俩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升学压力。”顾程从实际出发。
徐度妍吸了吸鼻子，“在这之前，你们班主任找你了？”
“嗯。”
“他怎么说？”
“他说，他有两对学生都走到了最后，但是都不识抬举，竟然没有请他做证婚人。所以如果我们有幸走到最后，一定要把证婚人的位置留给他。”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如果我再年轻一点儿，如果我的少女情怀再多一点。
徐度妍望着眼前这个牵着她的手踽踽而行的少年侧脸，低着头露出浅浅的笑意。
如果我再年轻一点儿，如果我的少女情怀再多一点，我是真的真的会缠着你要承诺的。
或者一个人举着手欢天喜地地比划，“顾程，我们以后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啊，到时候要请上我们所有的同学，还要回七中拍婚纱照。”
但我比以前更成熟了一点儿，少女心也少了一点。
而你，从来不轻言承诺。
但是我竟然觉得，这样就很好。
顾程把徐度妍送到教室门口，拍了拍她的头，“刚才答应了老胡要好好考试，所以期末考试一定要考好啊。”
“嗯！”
顾程站直身体双手环臂打量了她一眼，为难道：“不然我去找郑媛，让她给你放放水？”
徐度妍一听立即炸毛：“别别别，那多掉价啊。而且我才不想和郑媛争第一，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不强求。”
顾程这才放心地拍拍她的头，生怕在老师面前答应得太满，会给她太大的压力。见她此刻心态平缓，也算是松了口气，“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知道了”，推搡着顾程往回走，“你就快回去吧，我回去复习了。”
看着顾程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徐度妍这才转身回教室。
“顾程那孩子倒是前途无忧了，可是我们班这孩子还要高考啊”，英语老师充满忧心的一句话又回荡在耳畔。徐度妍平复了一下心情，微笑着走回教室。早就过了上课时间，此刻正是自习课，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见徐度妍回来，陈婷婷在纸上写道：“英语老师困了你这么久啊，说了些什么噢”
徐度妍见陈婷婷推过来的本子，也在纸上回应道：“和我讨论人生。”
噗——
陈婷婷没忍住，差点一口喷了出来。
见徐度妍一本正经的样子，陈婷婷还想继续问下去，却见对方暗自捏了捏拳头，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开始攻克数学难题了。
陈婷婷只得叹了口气，自从徐度妍同学上升到年级第二的位子，思想境界也完全不一样了啊。
画着地理图册的陈婷婷恍惚间突然得出一个结论：所以事实证明顾神比沈译匀厉害多了嘛。度妍喜欢沈译匀的时候，那么努力也只能考个年级30左右。
和顾程在一起这么短的时间里，成绩就蹭蹭蹭往上涨，直到了金字塔顶端啊。
陈婷婷叹了口气，又想：不知道何萧和顾神谁比较厉害。
何萧是喜欢的人，顾神是大众男神。
攻克完两页数学大题的徐度妍停下笔，甩了甩手活动活动筋骨，眼梢一抬就看见一旁托腮发呆的陈婷婷。只得伸出拳头在嘴上哈了一口气，在她头上“嘭”砸下一个爆栗。
“嘶——”陈婷婷用眼神示意“干嘛呀。”
徐度妍白了她一眼，伸出中指点了点她桌上的地理图册，“看书！”
双手抱头，陈婷婷扯了扯嘴巴，不情不愿地嗷了一声。
劝导完陈婷婷的徐度妍，却是在活动完筋骨之后，看着眼前的数学题册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她喜欢平淡自然的生活，这是这样的小世界一旦掺入了师长，就不知道要怎么坚持下去。
陈婷婷说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会让她找到这样一个男朋友。好到连老师都没有过多责怪，而是深深祝福。
可是被老师找的时候，莫名的情绪观却清醒过来。
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对吧？
恋爱没有错，喜欢一个人也没有错，对吧？
可是如果没有接受到严厉制裁，没有请家长，没有处分通知，甚至没有被粗暴地勒令分手。
只是因为他是顾程，我是徐度妍。
只是因为他是理科冠首，而我成绩无忧，才得到了老师的特殊对待。
这和他们往日里高喊的平等自由相去太大。
我想要自由、平等、独立，成为这封闭固守里的环境中的幸运宠儿。但打上的标签却是特殊，不能因为受益者是自己，就忽略了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