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度妍朝着操场的声源处奔跑，点点星光从可以瞥见的操场一角透出光亮。就像是陈婷婷在她耳畔描绘太多次的场景：应援灯，荧光棒，五彩射灯的舞台还有舞台上光芒万丈的少年。
熟悉的嗓音微微带着些沙哑，在台下几千人举着应援灯挥舞着手臂的应托下，唱着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徐度妍在他的歌声中绕到了人群的最后方，缓缓向舞台正中央对着的方位走去。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熟悉的清冷的声音，歌唱时候特有的沙哑，带了些许从未听过的沙哑。还是一席黑色的风衣，内衬是白色的衬衫，最简约的穿搭。
“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
步伐缓缓，已经来到了正对他的方向，只是中间隔着长长的队伍和五颜六色的灯盏。
你站在光芒万丈的舞台，是否能看见隐藏在黑夜声息里的我。
吉他挂在他身上，右手轻轻拨弄着吉他。
“顾神为什么从来不参加艺术节啊？”
“不知道。”
“我盼顾神登上艺术节晚会盼了三年，结果在我自习的时候终于实现了？”
““我都不知道你会弹吉他。”
“弹吉他又不是什么可以炫耀的事，不知道也没关系。”
“顾程你给我唱首歌吧，没能亲眼看到你站在台上弹吉他唱歌，我有一点遗憾。”
昔日里所有的声音充斥着耳畔，遥遥观望着舞台上的少年，深情款款又霸气外露的少年。你是知道我一定会来吗。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到了结尾处，声音缓缓变得低沉，场下的观众却早已站起身，单手掩唇，生怕尖叫出声。一曲结束，铺天盖地的尖叫声才释放出来。数不清的应援灯荧光棒在眼前挥舞，阻挡了徐度妍的视线，影影幢幢里只来得及看见他嘴角昙花一现的笑意。
“顾神！顾神！”
“顾神！”
若非亲眼所见，真的不知道在她眼中温柔随和的少年还有这样的一面。驾驭舞台熟稔到让人恍惚觉得他似乎天生属于舞台。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尽管问了陈婷婷很多次，“为什么叫他神啊”，尽管在贴吧论坛上见识过他的人气，也从来不知道他是这样万众瞩目的人。
大概只是他在身边的时候隐去了身上所有的不羁和高傲。
温柔浅笑，眉眼温柔。
郑媛身着水蓝色的晚礼服在众人的尖叫声中走上台，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浪潮丝毫未减。
郑媛朝着顾程看了一眼，笑了笑又再次做了安静的手势。
尖叫声才缓缓停止。
“实在是一个大惊喜是吗？”
“是!”
没有人想过会看见他出现在舞台上，节目单里没有，也没有人提前知晓。
就像是一个惊雷，在管弦乐表演之后，他身着黑色风衣还是平常的装束，拿着吉他上了台。坐在最前方的学生开始骚动，似是不可置信般发出呜呜的喊声。
舞台上一抹射灯照亮在少年的脸上，他伸出左手微微挡了挡，原本极盛的容颜在灯光下如同天神一般。静谧了几秒的台下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来疯狂喊叫，“顾神顾神！”
刚调整好话筒位置的顾程微微皱眉，单手握着话筒轻声，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太激动我可要下去了。”
紧急收住声线，前一秒还闹哄哄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郑媛环手站在台侧，微微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调音，向着台下看了一眼，乌压压一片，只能看得清五颜六色的应援灯与荧光棒。
“别吵到高三学长学姐了，知道吗？”
“知道了！”
此刻郑媛站在身侧，俏皮的模样如同初见，“其实我也吓了一跳，你们的顾神就这样闯进广播室，说‘给我插个节目’。”郑媛带着些微微的苦恼“连请求的语气都没有啊，霸气地昂着下巴，命令般说‘给我插个节目’。我居然就照做了，气场使然。”
“顾神！”
“嘘！”郑媛笑着说道，“事出必有因，让我们来听听惊喜制造者的说法。”
顾程冲着郑媛点点头，上前一步，握住话筒。声音里还要微微的起伏，声线也比平日里更为沙哑，“今天我站在这里是为了一个人。”
场下哗然。
“为了这个人，许多事情我都愿意去做。在这里想要送给她一个祝福：希望她在高三的日子里，可以过得快乐。”哇哦——又是浪潮声，台上清俊的少年也不再吝啬他的笑容，“其他想说的，刚才都唱给她了。”
其他想说的，刚才都唱给她了。一生有你，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知情者都已知道顾程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没给观众反应的时间，台上的少年已经微微点头，从台侧走了下来。
徐度妍站在后方微微遥望着他。
之前陈婷婷说高二那年有一个学长在台上唱《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他前女友坐在台下听到声泪俱下。她当时不明白，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站在这里，离他那样远却又那样近。
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流下来，模糊了视线。
有人在轻声讨论，“顾神说的是他女友吧？”
“啊，他有女友了？”
“有了啊，高三文重的一个女生，我还看见过呢。”
“真可惜了，她看不到。”
“校网上会有视频啊，顾神应该就是知道这个，今天才会突然出现的吧。不管怎么样，真的好谢谢那个女生，竟然在顾神毕业这年，可以听到他唱歌，真的好迷人啊！”
听不到了，都听不到了。
看着远处渐行渐远的身影，在灯光照射下只留一个浅浅的轮廓。
徐度妍伸手在脸上微微一抹，朝着他的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