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度妍傍晚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见顾程已经在门口等了。中午打过招呼，现在看见他倒也不突兀。顾程穿着一身白色的球衣，背对着教室，弯腰运球。
徐度妍的教室在一楼，有些偏潮。唯一的好处就是门前回廊下便是花坛，自下便是一方种满蝴蝶兰的地，此刻盛夏花开，绚目的蓝。
徐度妍没有马上走近，依着门栏看着运球的顾程，想起中午陈婷婷的话，一时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和这家伙这么熟了。毕竟之前再故作淡定，可是在身边女生谈论议论的时候也不免会竖起八卦的耳朵，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的视乎，也会打着‘养护眼睛’的旗号飞快瞄上两眼。
像是有所察觉，顾程转过头来，笑着向徐度妍走近。突然他脚步一顿，眼神向着篮球场方向瞥了一眼，便径直向球场走去。
徐度妍刚想出声，便听得班主任老胡在身后：“徐度妍，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徐度妍心下一颤，抓紧跟上。
对老胡这个班主任，徐度妍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他很亲切，有时候喜欢和大家玩冷幽默。高一高二他采取的都是放养政策，尊重学生的隐私，不擅自干涉。可她就是怕他，没有缘由，怕他。
老胡拿出两个杯子，回头问她“想喝铁观音还是碧螺春啊？”
徐度妍受宠若惊：“都可以”，然后又有些不置信般，“老师你不会是喊我来喝茶的吧。”
“哈哈，你觉得呢？”老胡不答反问，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徐度妍面前，她诚惶诚恐地接过，“历史老师很喜欢你啊，说你是棵好苗子。语文老师一贯就偏爱你，你也很给她争气。”说着他啜饮了一口热茶，眼神抬了抬，“那么我就想了啊，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还是你对我有意见。为什么在数学上你从来没考过高分，倒好几次差点不及格？”
“啊？”，徐度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数学太难了。”
“我也没看你跑到办公室来问我题目啊，一难就退缩了，不想写了？”
徐度妍忙摇头，心里却给老胡点赞，老师你把握学生的心理真是超级棒。
“你心里也不要有压力。老师喊你过来就是想和你说，数学在高考上地位很高，你不能不重视。离高考还有时间，不懂就问，仔细琢磨。数学如果上来了，你的成绩会有更大的进步。”
这还是徐度妍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去看坐在面前的人，他个子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细框眼镜。总是板着一张脸，笑的时候少有，也很少这么轻声细语得来开导鼓励一个学生。
徐度妍心下感激，站起来表态：“老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学数学的。”
老胡满意地点点头，放她走了。
从办公室出来，徐度妍便直奔篮球场。只有高三留校，篮球场显得有些空旷。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远没有正式上课时来得热闹。她很快就发现了顾程，朝他挥挥手就跑了过去。
他坐在球场旁的空地上喝水，篮球放在一边，修长的大腿交叠着，有汗水顺着额际流下来，一路滑进起伏的胸膛里。
“被喊去谈心？”
“看样子这对你而言是家常便饭了？”徐度妍在他身边屈膝坐下来，双手托腮。
他的表情淡淡的，“我倒是还好，在申请出国。”
徐度妍侧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平静地看着远方的山脉，看不出什么情绪。
噢，大神果然是不一样的。
他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徐度妍一惊，他却只是笑笑。拉着她从地上起来立定，然后弯腰捞起地上的篮球，传给她。
“运球。”
她瞪了他一眼，弯腰运球，试图从他身侧绕过。
他弯腰正对着她，两张脸相距不过十公分，他眉眼淡淡的，嘴角微微噙着一丝笑意，丝毫不担心球会跳脱他的掌控之外。
“嘭一嘭一嘭”徐度妍一手拍着球，脑子里飞快想着怎么过球。他却突然开口“加个赌注吧””
“哎？”
“你这个球过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没过的话，帮我洗一次球衣。”
“可以....啊”话没说完便见他得手往上一捞，球已经脱离她的手到了半空，对着她笑了笑，腾空跃起接球而后一个漂亮利落的三分球。
徐度妍愣愣地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尴尬地站直身体，然后看着几步之外笑得得意的某人：“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搞偷袭啊！”
“告诉你也不会改变什么的。”
徐度妍张口还想争辩，却见一群男生走过来。顾程和他们对了一个眼神，便把手中地球递给她，说：“我和他们打场球，你先自己玩一会儿。
要是不想玩了，也可以在一边看我打球。”
“行。”
徐度妍对篮球本身的热情并不高，只是沈译匀喜欢。在他有意无意提起了几次之后，她便兴致勃勃地想学篮球了。
面前的几个男生迅速地分好了队伍，在场上一下子跑动了起来。
顾程回头正好和徐度妍的眼神对上，他微微一愣，然后朝她笑了笑，指指篮球又指指自己，徐度妍明白，他们是要跳球了。
徐度妍所幸退到一边，放下篮球，学着顾程坐在篮球上。看着他们在场上跑动，投球。果然男生和女生打球还是有区别的。徐度妍把目光投向球场上最受瞩目的那个男生，“教自己打球，他其实也挺懊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