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发现我对哭已经很有研究。或者是女人?
巫嵋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了解女人?
我看看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作为一个女人,不,作为巫嵋,不抽烟,只和少量的红酒,而且在别人抽烟的时候,总是悄悄的躲一下,甚至不用电脑。当然,最重要的是,最近,你经常呕吐。作为巫嵋,不,作为一个女人,在没有醉酒的健康状态下,呕吐,会说明什么?而作为一个男人,就算神经再粗,再没有看过电视剧,也会知道了吧。
说到这,巫嵋转过头,用眼神冲我笑了笑。然后,她动了动身子,把头靠在我肩膀上。我也稍稍动了动,以便让她靠的再舒服点。
巫嵋说: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崩溃了。甚至连克制一下都没有,就哭了起来。真丢脸。一边哭一边骂自己,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但是忍不住,后来也没有忍住。一直在哭。
也就是说,你从那以后一直在哭?我说。
巫嵋点点头。
包括来这的这些天。我说。直到刚才。
巫嵋说:嗯。
你确定你已经不哭了么?
嗯。
我动了动身子,发现今天的月亮很亮,上面的山脉都看的很清楚,就想起有人说过,很大比例上的美国人民,都在以为着地球是在围着月亮旋转,这让我觉得他们真可爱。对面的楼上,有个中年男人,站在窗子前,窗帘拉着一半,没开灯。他依稀有点谢顶,但有旺盛的胡须和胸毛。他站在,是那种至少有一百六十平米的房子里面,看我们。
我说:你看,他是不是有点儿像凯文史派西。
巫嵋说:他是谁?
我说:一个可爱的美国人。
我又动了动身子。
巫嵋说:你干吗?
我说:你喝不喝水?
巫嵋说:不喝。
我说:那我想喝。
巫嵋说:不行。
我说:那我去抽根烟。
巫嵋说:不行。
我说:去厕所。
巫嵋说:不行。
巫嵋说:说说她吧。你女朋友。
我说:哦。
“我女朋友是个审计师。”我说。
哇,那你惨了。巫嵋说,听说他们经常不回家。
不,是偶尔在家。我纠正她说。
最长要走多久。
九个月。
连续的么?
当然不是。
那还好。巫嵋说,她真幸运。
什么意思?我问。
巫嵋说:一个女人漂泊那么久,回家发现自己的丈夫还在,并且没有其他的女人。起码,她比我幸运。
你也经常出门么?
不,偶尔,所以,更说明她比我幸运。
我说,其实她们很苦的,经常有人一听说是干这行的,就吓跑了,所以很多大龄女青年。
那,她的问题怎么解决?
我说: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那你呢?巫嵋问。
没什么。我说。
什么没什么?她继续问。
没什么。我说。
孩子是谁的?沉默了一会,巫嵋忽然问。这时候,月亮还是那么明亮,那个中年男人不见了。
什么孩子?我莫名其妙。
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为什么不问问是谁的?巫嵋说。她已经从我的肩膀上离开,端坐在沙发正中,没有靠背垫,腰板挺得直直的。
为什么要问,反正不是我的。说完这句话,我有点后悔了,看看她,倒没有什么反应。
我说,对不起。是谁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之前,我和他只有过一次。
他是谁?
你忘了么?
什么啊?我看着巫嵋,好像有点紧张。
上次你回去,喝多了,在宾馆。巫嵋看着我说。
宾馆?我怎么不记得。我真的紧张了,咽了口涂抹,喉咙里咕隆一声。
你当然不记得。巫嵋冷静地说。
真的啊?我呼吸急促。
当然不是,巫嵋忽然笑了,说:傻瓜。
我又咽了口涂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现在,除了怀孕这个事实,我已经不敢相信她说的每一件事了,其实,就连怀孕,也只是我的推测,不是么?
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你希望是金刚的么?
话音刚落,巫嵋就站起来,捂着嘴巴朝厕所跑去。她的呕吐声,听起来好像真的是怀孕了,但我想不出,和醉酒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