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古以来燕国修真繁境之内多有得道仙人彻悟无上仙法而屡屡在青天白日间瞩目飞升,由此人间多有圣踪仙迹留存,那些隐匿于燕境的罗山列川之内的仙家所在也就成了大千世界后学晚辈的追随之所修持之地。
仙人飞升之闻早已屡见不鲜,何况人世之间儒道释三教鼎立,欲得长生之法亦是手段不尽相同各有千秋,人活于世不为名利欲望所沉沦则必求解于玄穹上天,天道释降,则怀天缘造化之人可坐定修身密炼功法而身达天外心至道内,仙法自成,法身自现。
朗朗乾坤之下,纷纷寰宇之内,先代早已飞升的仙人们留下仙踪遗迹若干,是为印证世上确有大罗金仙存在,而那些道法高妙境界玄深的上穹天仙无一不是由凡人修炼而成,留下这些遗迹无非是激励后代孜孜不倦刻心笃志的修炼,切勿沉堕于茫茫无涯苦海之中。
世上罗象重生,固有斑斑仙真遗迹,却也不乏至尊邪恶之囚境,无心恶僧虽是杀造千种,罪孽怨重,可是自洪荒传古以来,除却凡人修道成仙屡有见闻,还有一些威能不逊色于仙真的危及三界祸乱苍生的魔君邪皇,这些统治魔界妖域鬼道的骇人邪魔们因受天道惩罚而被受限于天下之间的各处玄古异境,世间本就是正与邪的相对统一,岂会厚此薄彼。
千载万载之中,那昔日如雷贯耳的仙人传说早已司空见惯,而仙人的对头却是渐渐不为人所知,甚至慢慢淡漠,曾经风光无限霸气灵绝的魔君邪帝们却在此刻蠢蠢欲动。
今番无心恶僧不过是羁身千丈之下,可肉身仍得自由,水龙牢笼入地便是化作龙骨铁牢将无心恶僧严严缚镇地下,且水龙之体中早已被桃六桥打下九九八十一道御水神符,此刻化作神铁已非凡人之力可以破损毁坏,无心恶僧岂会不知。
曲寒亲眼目睹着无心恶僧被桃六桥前辈以水龙羁送地下千丈之下,漆黑洞深宛如无间地狱之中无心恶僧终于偿还报应,此地以山腹巨石填埋且在石上打下一道强力封印,除非无心恶僧修为可以超越桃六桥,否则定是出牢无望逢天无机。
当下燕国修真之人无不对桃六桥的厉害手段抱以敬畏之心,而一路跟随着玉蟾真人的曲寒却是桃六桥有着更为迫切激动的拜师之心,只是桃六桥厌倦世俗之上的凡情羁绊这才择选一处方外宝地静炼己身一味求仙,而且术法高玄者大多性情古怪难以捉摸。
曲寒也因生死兄弟李百贯无故枉死而笃志悟道成仙,古有传言那些驾风掣电来去如雷的仙家真妙大都在三座云雾缥缈彩霞蒸腾的仙山岛屿之内度日逍遥,三山一曰‘蓬莱’,一曰‘瀛洲’,一曰‘方丈’,三座诡秘靡丽的仙山踞空盘海,为后人所啧啧称道。
不过成为仙人虽然一直是曲寒夙求,不过仙人历来登天遨游,不降凡尘,不惹埃土,所以并不存在仙人亲自指点一二之情,曲寒力图突破凝气之境以达完美筑基,缔结金丹,孕育元婴,及至百年肉身不腐而入亚仙之境,届时,自可推指以断百贯轮回之期及现世所在。
曲寒所求不过是一次亲眼所见亲身所历,天界之上仙家金阙到底是何种金碧辉煌瑰丽巍峨,居在仙位的日子是否真是通悟仙法闲游云天那般美妙惬意,成仙之后是否真可成为天地万物之主宰,宰制三界亘古真律,挽生死于即倾陨。
仙人的一切是曲寒毕生所求,可是世上之天赋异禀才华横溢之人何其众多,历来修炼资质妖异先天正觉超凡胜过自己之人绝不匮乏,却为何几乎都未能破地立金身遨天以为仙,其中的缘由曲寒不甚清晰,但志在成仙,曲寒绝无退缩畏怕之心。
且言桃六桥将无心恶僧以其阳命所剩之期封压在此地千丈之下,不能重见天日,却终究是保住了一条性命,若非是桃六桥存心慈悲,光是那无心恶僧所杀所戮之人就足够他死了许多次,哪里还能留得他一条性命静思悔过以赎前愆。
恶人已然伏法受罚,桃六桥本无再度逗留之意,只是受感于那位俊俏青年身上的似正非邪的亚仙波动而深感焦虑,此人却不知有何能耐可让堂堂亚仙自甘屈尊藏身其凡人体内,恐怕这其中定有一番隐情。
心想至此,桃六桥凌波而动,那山高般的巨大浪头却若狂风骤急吹推而来一般,一双洞察世人浇漓诈变之心的澄清眼眸中却渐自流露出来一种欣赏欣慰之意,推波移浪来至曲寒面前温颜道:“你叫什么名字,说与老夫听听”。
曲寒以为桃六桥老前辈只是照面寒暄而已,心中没有多虑,正色恭敬道:“桃老前辈,晚辈姓曲名寒,乃是燕国蓟城人氏,今日相遇,晚辈不胜光荣”。
“年纪轻轻,倒是生得标致俊逸神焕光彩,老夫虽非楚国修真之辈,可亦未曾得见过想你如此这般满身灵气仙骨之后辈,与尔相比,老夫真是忝列修道致真一众”,桃六桥乃方外修道之人最是无忌世上辈分高低之累,所以说起话来也是不假思索直言不讳。
桃六桥此番一席话却是让曲寒心花怒放,曲寒倍感宠荣,面浮笑意道:“前辈谬赞,晚辈不过是技微毫末之人,安敢承受前辈高夸,岂不是折煞晚辈了嘛”。
桃六桥听曲寒一席言语便知他腹有诗书五内玲珑,且不妄自尊大得意忘形,心中对此子更是青睐不已,遂道:“曲寒,你可知修道致真之途甚为遥远,且有险象环生入死出生之厄,非是一般人可以通达彼岸”。
曲寒未想到桃六桥老前辈会如此直言相警,面色缓缓一怔后旋即又道:“前辈勿需担忧,晚辈自然知晓修真一途多有险死怪恶,可是晚辈既然定志于此,也定是不至黄河心不死,更不或作那半途而废朝愿夕废之人”。
“好,好,好”,曲寒慷慨慷慨而言语意激昂,甚得桃六桥心仪,也是愈发坚定心中所想之计,正逢曲寒大意之时,一双灵光缠绕蓄势待发的手掌刹那间便是按打在了曲寒的胸口,事发骤急,曲寒哪里能抵抗的了,只任凭桃六桥一掌骤击而下。
此刻之际,不光是曲寒面露惊骇,就连其他众人也都随之提心吊胆周体冷意四窜,仿佛一条条粗大的无形的冰冷铁链将自己的心脏紧紧勒住,直逼心脏的冰寒化作一道道锐利冷气瞬间变将众人的心理防线击溃。
桃六桥一掌运出,无人知其意图,而桃六桥自知这股巧妙隐藏于曲寒体内的亚仙之气并无安分之心,而是借机在一点点的蚕食掉曲寒的神魄之力,而桃六桥运掌猛出实为营救曲寒性命,如此日积月累的消耗之下,曲寒终有一日会心神俱殒枯萎而死。
可是谁料到,桃六桥一掌击在曲寒胸膛上时,那股亚仙之气瞬间沸腾翻涌,将一股轰天裂地的威横灵力反震出来,两股灵力相互狠狠轰鸣在了一起,而桃六桥并未一击而溃,反是注入更多霸道灵力抵御,一时间,两股灵力相互雄峙住了……
灵力碰撞已是如此震撼,宛如雷暴,可想而知这样一股强烈的互拼之力运动在曲寒的身体里将会产生一种多么恐怖的后果,桃六桥随即心生忧虑而渐渐收敛灵力,直叹道:“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了,否则曲寒一定会因两股灵力的碰撞而暴体身亡”。
桃六桥缓缓将手掌撤走,血肉丰盈的面庞上已是虚汗如豆簌簌而落,与亚仙一阵暗斗已是让其修为有损脉络有伤,若非及时收手恐怕后果还会更为残重。
曲寒不解桃六桥举动,问道:“前辈你怎么啦,为何突然虚弱了起来”。
桃六桥自是不能说出曲寒体内的不祥之兆,若是如此,唯恐在场之人无一能够幸免于难,只得托词道:“老夫只是稍稍有些力竭罢了,没有大碍”。
曲寒见桃六桥老前辈没有大碍便不再深究,道了一句:“前辈无恙便好”。
桃六桥未料燕国境内竟有亚仙存在,此行亦是不算跋涉枉费,遂问道:“曲寒,你是随何人而来,可否为老夫引见一番”。
曲寒随即将目光投掷在一旁的玉蟾真人身上,桃六桥默动巨浪来至玉蟾真人面前,索问道:“敢问尊驾仙乡何处,这小徒可是你的门下,得蒙见解,老夫倍感荣幸”。
玉蟾真人见曲寒一下子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面对桃六桥这样一位境界玄深手段达玄的强者一下子也有些心虚,但又碍于面子,硬提着寒胆之中一口气道:“阁下不辞劳苦远来赴约,作为东道主自该一尽地主之谊,此番却是有劳尊下请问,实在是有失吾之体统,鄙野荒夫长年于北冥玉蟾峰修炼,而此子却不是在下门生,只是同道莫逆之交而已”。
“玉蟾峰,素闻玉蟾峰之修非是世间寻常之法,玉蟾峰之人修炼之初便内孕元婴,真可谓是吾辈三界修真之中最为奇特之法了,只是元婴若得现胎尚需密法以成,老夫粗鄙见识却不知此事是否是真”,桃六桥对于玉蟾峰并不陌生,当年玉蟾峰老祖叱咤燕国之时,真是一代气势非凡名震四国之枭雄。
“阁下所闻确实不需,只是想不到我玉蟾峰卑微寒门却能入得宗师之耳,倒也不负先代老祖一番苦心孤诣了”,玉蟾真人听闻玉蟾峰名动楚国自然心花暗放,面露悦色道。
曲寒亦是对玉蟾峰有着越加浓厚的兴趣了,不知出于何种缘故玉蟾峰修炼之人居然可以在修炼之初就孕育元婴于五内之中,这若不是虚妄之言,岂非是人世仙术,要晓那元婴非是修真之士即可孕藏,况且成胎又极为困难,简直险似摘星难如登天,如此看来,玉蟾峰之法确为世间至高之术。
而正当桃六桥意欲追问之时,心中却是一阵暴动之感毁天灭地之般而来,桃六桥五脏之内似有烈火熊熊燃烧,腹脏之中如有火炉锻炼,灼热难当眉眼稍转便晓故人出关在即,匆匆道了一句:“诸位道友,后会有期”,便是凌波驾浪大兴神水远覆群岳洋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