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此异类毒丹之鳌头三尸虫花丹,花雨神殿中的在列女弟子们都是相约微微倒吸一口凉气,此种毒丹在燕国即便是最强大豪雄的修真家族以及域地势力都恐怕拿不出,况且一粒品质上升绝佳的三尸虫花丹需要付出炼丹之人极大代价,真是一丹万金难求。
曲寒秀绝的面容上添现一抹天真的笑意,望着静静躺在手心里的小巧玲珑异香扑鼻的三尸虫花丹,仿佛声音稍大一些都会将手里的毒丹震碎,轻轻地说道:“玄天宗之宝,曲某要得便得,从不费吹灰之力,况且曲某还有一桩恩怨尚未与之了结”。
“与玄天宗结有宿怨,看来公子身份定然也是不会低的啦”,柳如烟深知以玄天宗在燕国的雄厚实力,倾尽天下之宗修士与玄天宗拉开架势一场大战,玄天宗也一定不会退缩,这就是玄天宗敢于抗衡天下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底气,以强凌强,计谋豪杀而取天下。
柳如烟不知曲寒自己所经历过的那一段痛苦折磨与峰底奇遇,一届强尊屈身苟活于云梦山界,这是任何慧人都始料未及的,就算是玄天宗密谋叛变之人,穷搜遍尽宗山甚至是整座燕国都得无觅处,燕国首屈一指的超圣炼丹大师,前任玄天宗主封阳骸骨已朽。
“如烟姑娘,这次是你错了,曲某不过言微位轻之人,然身负他人所托,至死方渝”,曲寒自答应封阳老前辈复仇一事之日起,再也不敢忘怀于心中,想封阳老前辈一生风采绝世各宗风仰,奈何家贼难防,麾下竟是出了叛徒,阴谋颠覆宗内大权,陷中散功毒蛊,困顿抑郁而死,潦倒自逼护命金丹而死,此番大仇却是与玄天宗不死不解。
世上之事与人,柳如烟自以为不过是走眼浮云,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是值得自己以性命相搏去报的,芳年二十又四,自出神殿入世以来已是阅人无数,所见不过都是一帮唯利是图见风使舵的粗鄙小人,实可说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今日却不得不承认曲寒的肝胆忠义。
心下对曲寒更是羡佩难禁的柳如烟,加以曲寒容貌俊雅身姿非凡,对男女之情的痴心向往更是不受控制的流露出来,一双美眸之中疏别之意已全都不见,只剩下一眼汪汪迷情妾意,怔了许久,方会回觉失了凤仪,道:“玄天宗之仇,既是受人所托,当需尽力而为,想那玄天宗之人个个阴狠残暴,杀人如麻,公子孑然一身前往,恐怕难转乾坤呐”。
曲寒会心浅笑,一双利剑般眉宇猛地纠缠在一起,却似怒海之上蛟龙互斗般杀意凛然,嘴角扯出一抹极沉冷似锋的弧度,忍声道:“曲某自知自己能耐如何,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曲寒不应则已,可自不必理会这些闲恨宿怨,可是承人之言在前,曲寒粉身碎骨亦求必达”。
此刻不光是柳如烟春心微漾难以收敛,就连玄萝这个人事未懂年纪稚嫩的小女孩都对曲寒颇有好感,不过这样的心底之言却未对曲寒言明,但玄萝到底是羞涩而又大胆的小女孩儿,假装望着手心的火莲,口中却慢慢说道:“想不到你还挺忠信守诺的”。
玄萝自幼孤僻桀骜,平日里在神殿之中一向蛮狠无理,不过众位师姐也都从不放在心上,知她本性如此,也不过分计较,然而在玄萝心里除了神殿密主占据首席强者之位以外,且与宋怜月和柳如烟相处融洽,其他的人根本从不放在眼里,现今,曲寒也令其心仪几分。
玄萝的夸赞之言并未令曲寒有感任何殊荣,只是无意之中挑起与玄天宗的血海深仇,怒火攻心,难容其盛,稍微休整后,方又道:“玄萝姑娘所言极是,与玄天宗恩怨乃曲寒与其双方之事,更不必当众说出,是曲寒大意失口了,还请玄萝姑娘莫怪”。
玄萝话中本来也没有刻意刁钻,只是自幼秉性霸蛮惯了,口中的话也是随口提出,很难控制的住,而端立玄萝一旁的柳如烟却是不禁容颜生火,厉声斥道:“玄萝休得胡言,曲公子于本殿有恩如同再造,乃是神殿贵客,岂可由得你口无遮拦,随意言辱”。
说也奇怪,曲寒与柳如烟和玄萝不过是素昧平生,浮萍相遇,不过却像是故友重逢一般亲切,且对玄萝情有独钟,心中不忍玄萝受到丝毫委屈,立忙解道:“如烟姑娘切莫动怒,玄萝姑娘年纪尚轻童言无忌,无需介怀,况曲某实在不该将此复仇之事说与众位姐妹听,是曲谋失礼在先,玄萝姑娘大胆指正在下之错,己心甚慰”。
听闻曲寒为小妹玄萝柳接罪开脱,自己也不再做深究,美目微侧,忘了一眼身旁垂首默声乖心领训的玄萝,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只顾说话,却忘记了头顶金日悬天烈如盘,炙浪翻滚似游龙,如烟芳体之躯不禁已是香汗淋漓,口中颇有干燥之意。
一缕秀丝飞舞至桃香润唇边上,柳如烟寻想片刻后道:“如烟只顾谈话,却忘记了正是烈日扬威之时,还请公子移步我等师姐妹暂居之地,距入夜行动也尚早,况且公子也许稍作休整,好为夜半之举养足精力才好”。
曲寒亦感金乌辉盛,热浪袭人,加以柳如烟盛情相邀,便回道:“姑娘美意,曲寒不敢不从,只是今晚就须得用上这三尸虫花丹,恐怕还要些药引方可全部发挥此丹之潜藏药效”。
柳如烟提及三尸虫花丹一张端庄雍容的翘楚脸蛋上不禁闪过一丝寒意,对于此丹不光是她就连花雨神殿都是有着不少忌惮,强自忍住心底突起的阵阵寒意道:“不知公子所需药引究竟是何,如烟好让人即刻去寻来,供公子玄手妙用”。
曲寒望着那粒小巧精致的玲珑丹体之上掠过丝丝寒芒,宛如冰湖风过吹起的森寒之气一般刺人骨髓,出奇的冷静道:“此丹极阴,不受寒冷,不惧火染,如要使其丹效发挥无留,却有一法可一物降一物,欲用此丹,须得以灵物之血温养至少三个时辰,方可拜用”。
“灵物之血,那还不好办,我即刻令弟子去寻抓些寿狐仙鹿来,以若等灵血灌溉奉养即可,公子你看如何”,柳如烟自以为此丹虽然珍罕难得,不过既以灵物之血温养,想那些山中的狐狸麋鹿已是足够了。便如此回道。
可是,柳如烟方才言讫,曲寒就连连摇头,柳如烟不解,玄萝不解,身后的一众师姐妹们更是紧牙诧异非常,曲寒自是知她们对炼丹一事一无所知,故此沉吟片刻又道:“错了,如烟姑娘,这次你错了,此丹之中的药材已是世所罕有,且炼制起来极为困难,故此丹非比寻常,又岂是寻常灵物之血便可温养而取其威”。
柳如烟实在没有想到不光是炼丹的药材和过程火候极为考究,需以至高手法相辅相成,就连丹成之后的再度替灵丹开光亦是一丝不苟,直逼绝境,此刻已知寻常灵物之血无用,心中稍有忐忑道:“如烟受教,不知公子究竟所需何物,我等能否寻至”。
曲寒自拜受封阳老前辈九九八十一粒毒丹之后,对每一粒毒丹都有已过不俗的了解,然而回首再顾之时,还是抵挡不住骨髓里流淌而出的冰凉悚感,静己半晌后道:“三尸虫花丹之中大多药材属极阴一类,故此丹乃阴种之丹,阴种当要阳开,而我所要的这件灵物就是纯阳修士之血,唯有纯阳之血方可替此丹开光”。
“纯阳修士之血,公子说笑了,花雨神殿之内唯有阴性最多,至于这纯阳修士之血恐怕是登天难得了”,柳如烟眸中逝水般静静淌过丝丝失望之芒,有些不豫道。
曲寒闻言反而是微微一笑道:“如烟姑娘算得上是一叶障目了,纯阳修士之血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曲某便是那纯阳修士,我身体所淌之血便是这纯阳之血,由我放血温养此丹,提其开光不就可以了嘛”。
“公子生辰果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之极”,柳如烟面露惊色,不过她心中所诧异的并不是曲寒的极阳命辰,而是神殿圣女宋怜月属极阴命辰,极阳极阴正如太阳太阴,若得玄法,滋养互补,可令双方命寿大增,修为亦可直接突破瓶颈而瞬臻化境。
“如烟姑娘此言何意”,曲寒不解其中意味,只好开口问道,而移注玄萝容颜之时,也是写满了大大的惊讶之色,其余众位女弟子无不如是。
柳如烟此行除了夺取古脉之气提升修为之外,还密受神殿殿主一项绝密之令,而所下命令就是趁着此行物色一位阳年阳月阳时阳辰诞下的纯阳修士带回神殿,若是不能带回神殿亦当晓知其人底细,禀告殿主得知再作定夺。
柳如烟急急佯理鬓角垂落发丝,口中托词道:“没有什么,只是好奇罢了,不想世上竟然还有纯阳之人,如烟平生还从未遇到过呢”。
曲寒知她心有秘密,既然她不说,也不好深作追究,只好作罢言辞道:“曲寒极阳之躯乃是生就而已,也不过是属一种极端巧合而已,没有什么其他殊异”。
见曲寒不知极阳之躯有何妙用,稍谙其道的柳如烟不便启齿,况此乃神殿机密,绝不可轻易外露,否则可能受到神殿严惩,柳如烟自是不敢在曲寒面前过多谈及此事,只说略略道:“真是劳烦公子,只是损伤贵体,如烟有欠尊客之道”。
“如烟姑娘严重了,当今救出圣女是首要之事,放点血对曲某来讲根本算不得什么”,曲寒满不在意道,却不知一段缠绵悱恻的情缘即将揭开帷幕。
“曲公子,我等还是暂回归驻地再行作此开光毒丹之法吧”,柳如烟不知觉间脸上已是神色匆匆,颇感惶恐,不过强作镇定方才没有露出破绽。
曲寒旋即应承道:“悉听如烟姑娘安排”,说着便随着那十几道翩翩然曼丽身影向前方闪越而去,犹如星丸般跳闪挪移,诡秘莫测,踪迹难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