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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计中计(1)

第128章 计中计(1)

宇泽成没有作声,只是望着宇凝卿痴傻的模样,这一刻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内心深处甚至滑过一丝内疚,可事已至此,他根本不可能再收手。

窗外风停了,梨花却兀自飘落,些许溢入室中,涅白的颜色清冷了所有心绪,淡淡雅雅,似乎看厌了繁华。

宇凝卿疯了,大夫诊断是受了严重的刺激导致心绪缭乱无序,内心的伤痛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丧失了心智,这样的患者,不可再遭遇任何刺激,否则会气急攻心,遗脉而亡。

宇凝芸寸步不离的守着宇凝卿,害怕她做出傻事,过了一夜,宇凝卿起得宇凝芸早,她不在愁容染颊,反正回到当初那个无忧无郁的阶段,只是,她不会说话了,不论宇凝芸跟她说什么,她都只是傻傻的笑着,而且不论做什么,或是去到那里,她都会系上轩辕琅余下的那件披袍。

下午,宇泽成准备起程离开邵江城,至昨夜见过宇凝卿的痴傻的神态后,他的内心就涌上一股不安,那不安又并非来自愧疚,想不通来自何处,也就只得作罢。

移身路过花园,见宇凝卿一袭淡蓝色衣裙着身,脸上洋溢着经久未见的暖笑,半蹲在一簇花从旁,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宇凝芸轻轻的靠近她,轻声问:“你在做什么?”

宇凝卿右食指阖唇,作势噤声言道:“嘘,别出声,小心蝴蝶跑了。”

本没想让宇凝卿作答,不料她居然开口了,宇凝芸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随着宇凝卿的目光看去,正有两只蝴蝶驻停在花芯上,一上一下的拍着翅膀,突然蝴蝶腾翅而起,翩翩飞向别处,宇凝卿立即跟随而去,“蝴蝶,别走,蝴蝶,别走。”

“卿儿,你等等。”宇凝芸拭了拭眼角的泪痕,追了上去。

梁子俊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担忧的眼神随着宇凝卿飘移,走到宇泽成身边,神情突然紧迫的言道:“刚接到飞鸽传书,西召那边好像出事了,你赶紧出发和林栋会合,我怕辽鸢玉清王做了什么手脚。”

“什么?”宇泽成一惊,这一惊,仿佛让他那股莫名的不安镇落而定,接过梁子俊手中的纸笺,上书:西召突遭辽鸢袭击,伤亡惨重。宇泽成将纸笺捏成一团,敛眉怒道:“好你个轩辕清,跟我玩声东击西。”

说完,看了一眼宇凝卿与宇凝芸,沉声言道:“给我把长公主看好了。”随即大步离去。

轩辕琅已死,于梁子俊而言,乃是大仇已报,而出现在宇凝卿身上的意外,则让他的心更空了,转身朝着宇凝芸的方向走去,衫摆粘尽了花香。

他想过以后该如何是好?西召郡主会怀上他的骨肉,乃是新婚之夜,他醉酒错将她当作宇凝卿所致,他后悔,痛苦,可这些都没有对轩辕琅的仇恨来得深切,于是他选择抛弃,誓言,承诺,都不及对轩辕琅的恨来得重要,放弃宇凝卿,是他此生一大遗憾与错误,可他没得选择,他忘不了父亲让轩辕琅一剑刺入胸膛的惨状,若放任仇人活于世,他定会被社先视为不孝,而父亲忠于先王,他若不帮助宇泽成,又会被视为不忠,在忠孝两全与儿女丝情中,他犹豫,彷徨,却仍然选择前者,从穿上与英秀儿成亲的喜服开始,他就知道,卿儿,将不再属于他了。

宇凝卿此番遭遇,他亦有逃脱不开的责任,此时,却只能看着她为轩辕琅变得疯狂,失去心智,他心痛无穷延伸,她就真的爱他那么深么?难道自己在她心里就真的再没存在的价值了么?

驻足在一棵梨树下,眸光痴痴的望着那一袭在花落花飞中嬉玩的身影,如何的感叹与悲怆,也唤不回昔日那个完整拥有知觉的宇凝卿。

宇凝卿摊开双手,头微扬,感受着微风徐徐,感受着青丝拂面的点点痒意,感受着暖暖的阳光照在颜容上,感受一股温柔陌生却熟悉的气息缭绕在身边。她微微的笑着,徒然唇畔那抹柔情似水的笑意在风中荡漾开来,迎着缭缭飞落的花雨翩翩起舞。

舞姿轻灵如燕,轻盈若羽,披抱随着她步履的移动而摆动,皓腕时伸时收,素手轻离的兰指在空中绕着优美的弧度,柳腰轻摆,裙摆带动的风掠过地面散落的花瓣飞开,一个转身,绫袖飞扬,似仙鹤欲腾空而去,在那湛蓝的天地间肆意翱翔……

宇凝芸神色悲伤的看着宇凝卿,欲前而又不敢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拢袖舒臂,旋步摇身,弄舞——踏云。

她记得三王弟死后,卿儿在他坟前跳了一曲踏云,记得二王弟死后,卿儿亦在他坟前跳了一曲踏云。还在东蓠王宫时,她便告诉过自己,踏云是咱们兄弟姐妹间的宝贝,她只跳给最亲最爱的人看,三王弟与二王弟死后,她便不再跳这支舞了,此时,她踏给谁看的?从那正笑靥灼灼的颜容上落下的两行清泪,便不难猜出。

少顷,一曲舞毕,宇凝卿感受脸颊上凉凉的,用指腹沾了一些来看,皱着宇眉,似乎看不懂是什么滑过颜容。

宇凝芸拭了拭泪,正欲前去,不料一只展翅的蝴蝶吸引了宇凝卿的注意,她脸上的泪痕并未干尽,又立时欢喜的笑着追着蝴蝶而去,宇凝芸伸了伸手,唤着:“卿儿,你慢点儿,你别跑。”

梁子俊头上已顶了不少梨花花瓣,宇凝卿笑中盈泪的舞姿深深的刺痛着他,就算疯了,失去心智,她仍不会忘记轩辕琅么?捂着砰砰跳动的心口,梁子俊悲恸不已。

且说宇泽成匆匆赶赴阵营,途中已是心绪不宁,北仓大军压阵辽鸢边境不远外,辽鸢应该感到危机重重,全神对应才是,何以有能耐去攻打西召,且在这个情况微妙时刻,莫不是轩辕清已有了万全之策,可令辽鸢现下困境反败为赢?

“情况如何?”

才一下马,宇泽成立即进帐寻问一副将,那副将便是在战场中射中轩辕琅三箭之人,名唤习平,在下属一队里当队长,宇泽成见他颇有胆识,就将他调来自己身边当副将,那副将言道:“将帅,辽鸢的边境丝毫没有动静,皆是按兵不动,但探子回报,那边境城中守卫森严,戒备不弱,是一副临大敌的阵式。”

宇泽成眉宇拧得更紧,如此一来,轩辕清到底意欲何为?他既是在此指挥战事,辽鸢帝都岂不空城?又是谁带兵攻打的西召?“去唤林将军过来。”

“是,将帅。”声音一落,习平拱了拱手躬身退了出去。

连续赶了好几日路,宇泽成已是心力疲惫,但一想到战事危险,又不能不拎起警惕,刚吃了口气热茶,就见林栋撩开帐帘入帐室,宇泽成边搁下茶杯边问,“怎么回事,打探清楚情况了吗?”

林栋从怀中掏出一封纸笺,面无表情的言道:“查清了,轩辕清的确已从辽鸢帝都赶到边境城中,但谁人在辽鸢帝都主持政务尚未可知,而此番偷袭我西召的是辽鸢的大将军赵毅,我西召此番出兵讨伐辽鸢,只余下一半主力留守西召,此番受到攻击,已是伤亡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