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名花倾国两相欢
3543000000090

第90章 花厅属意

第90章 花厅属意

为何要别离?宇凝卿的脑海里倏然出现此问题,就像有人将这句深深植入她的思想,左右她停下正书写手持的毛笔,垂眸看着书案上的一纸寂寞,她都写了什么?‘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沈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这是自己写的么?怎么没有一丝印象?为何要别离?宇凝卿搁下笔,烛火朦胧处仿佛看到了思念至深的脸庞,琅,你可是在怪我么?选择离开,着实情非得已,卿儿只想让你不再因我而受伤害,原谅我的自私吧,这样的选择我知道你一定饱受自责与痛苦,可卿儿又何曾不在年夜梦回倍尝思念分离的艰辛。

有时我真希望自己身为故人,至少可以放弃轮回长久在梦中与你相聚,可上苍不知何故?未能遂了卿儿心愿。

如今得重逢皇姐,未免皇姐伤心垂泪,卿儿更不敢轻言生死,琅,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不能给你消息,如果此生我注定要被当作要胁你的筹码,我愿意你当我死了,而我亦会掩藏行迹,那怕只能减少一丝对你的伤害,你会活着我美好的记忆里,我的思念会化成千丝万缕,柔柔的绕在你身边,你一定会感受得到的,我坚信。

泪水滴落在纸上,渐渐地透湿了纸页。

这一夜,宇凝卿做了个梦,梦中她的身子轻若白羽,穿过重重浓雾后,落在一处院落里,那庭院的环境好生令人熟悉,就若曾亲自到此作过一番游历似的。

院中迷雾弥漫,花草娇艳却不失清雅,在朦胧的迷雾里,更显飘缈美态,让人心神清宁,无忧无愁。

站在庭院中的桌台边,宇凝卿仔细的辨识着这熟悉的环境,努力让潜意识忽略的记忆得到重生,终于在一层轻雾消散过后,她看清了三个字——玉清苑。

玉清苑?这不是央歌坊中的玉清苑么?宇凝卿奇怪自己怎会对此地生留连之心,脚裸边的轻雾随风散开,荡起裙摆翩翩若浪,衣袂舞袖翻飞,忽闻一阵细小的笑声传入耳中,宇凝卿澈眸流转后,笃定那笑音是从屋室里传出。

室中既是有人,宇凝卿在忖虑前去叨扰是否妥贴,可又实在经不住那欢笑之声的引诱,举步行至窗外,就着微敝的窗扉朝里看去,室中的摆设与她在央歌坊时模样相似无几,连窗台边那盆香气赢人的兰花都搁在同一位置。

书案旁坐着一年轻女子,可清晰的见到她一袭碧绿长裙沾地,身披翠云烟色的薄纱,腰如扶柳肩似削,几缕青丝略绾,斜坠一水玉瓒花钗,及腰的乌黑长发似墨泼成,看不清楚她的模样,但断定定是气质若兰,优雅少见。

她正执笔在书案上游走,估计是在作画罢。

此时为她研墨的男子,待宇凝卿看清他模样时,不禁蹙眉吓了一跳,他不正是皇姐提及于自己有意之人的卢静涯么?宇凝卿讶然之余,思绪渐半糊涂半清楚,听着那女子轻声言道:“涯,你看,我这对喜鹊画得如何?”

卢静涯停下研墨的动作,微俯身靠着女子的额眉,那亲密之态恍若自然,出声道:“不错,喜鹊的尾羽与翅羽间画工细腻,桃枝花绽跌宕多姿,尘儿的画境又上了一层。”

“你呀,就会哄我。”女子叹息言道,但语气中却携着娇柔巧笑,显然卢静涯的话让她很高兴。

央歌坊,玉清苑,卢静涯,那女子是初尘。宇凝卿瞬间透了这些日子以来卢静涯这三个字带给她的疑惑与熟悉,道是在何处听说过卢静涯,是央歌坊的春儿提过的,而这初尘,就是因他而死。

宇凝卿跄踉的退步,浑身似毫无重量一般虚浮,手方碰到石台,入眼的情景又换作另一番,卢静涯不见了,书案依旧是书案,女子依旧看不清容颜,可那身洁白的衣裙,不再有头饰的青丝微乱,看上去别样凄惨。

宇凝卿重新靠近窗棂,看着初尘手拿着一匹白绫向屋梁上抛去,随即她站上软凳,系上白绫的结,两手紧捏着绫匹两边,两滴泪珠直直的砸落在地面上,不用想也知接着她会有何举动,吓得宇凝卿朗声喊道:“不要,初尘姑娘,不要。”

可不论宇凝卿喊得如何声嘶力竭,初尘伸入白绫的脖颈,还有那玉清苑,都离她愈来愈远。

“不要——”

宇凝卿惊醒过来,额间渗着细密的冷汗,梦境太过真实,导致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早晨已经来临,窗外亦已是一片天明,薄凉的空气让宇凝卿终是冷静下来,掀被起身,青丝滑过肩处的里衣,拿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举步行至窗前携开窗棂,寒冷的气息立时扑面而来,不远处几枝绽放得娇艳的腊梅,正呈现它嫩黄的花蕊。

用过早点,皇姐那边还未有消息传来,许是正在回禀太夫人自己的心意罢,也真是委屈皇姐,又得让太夫人为难了,以后与她相依为命,宇凝卿的心亦笃定亦迷茫。

将近晌午,宇凝卿以为终于等来了宇凝芸,熟料才出屋子,却见管家恭敬的半弯着身子站在几步开外,他说:“卿儿姑娘,太夫人花厅有请。”

宇凝卿心中一咯噔,有些吃不准太夫人此举何意?以自己那日对太夫人的了解,她好像并不待见自己姐妹,既是如此,卢静涯禀告她有意于自己,想她答应也并非易事,自己已是拒绝,还有何要面谈的道理?

“芸儿姑娘也在。”许是看出宇凝卿的犹豫,管家又多说了一句。

“有劳管家在前带路。”宇凝卿微微冲管家面无表情的言道。

天空浅灰色,溢散着让人无法猜透沉深,眸光跳过几处屋檐,动听的铃声依旧清脆作响,惊得驻停一旁戏嬉的鸟雀腾翅飞翔,如果可以,宇凝卿愿意祈求上天,施展神技,让它飞到某人身边,带去自己思念的消息。

随着管家转过最后一个拐角,花厅已然在望,宇凝卿渐渐靠近,徒然觉得涌出花厅的气息透着压抑,那种感觉,为人所不喜。

“太夫人,卿儿姑娘到了。”管家站在门口,隔着高高的门槛冲里禀道,还未得到太夫人的首肯,管家已抬起手作势‘请。’

宇凝卿携裙踏过门槛,松手时,裙摆随着步履移动,荡起如疾风拂水的涟漪,步步行云流水般自然,毫无作扭之态,唇角含着浅浅的笑颜,优雅从容的身姿,令人觉得她生来就有雍容高贵之质,而这样人,遥远如天边之月,缥缈若无人涉足深山的缭绕纱云。

“见过太夫人。”

宇凝卿盈盈一拜,太夫人心中叹道:“果真是个祸害。”而卢静涯的视线依旧未从宇凝卿身处移开,他觉得这样的女子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值得他一生怜惜疼爱,就若心中某个位置所住之人一样,那样的遗憾,不想再次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