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听寂无声,苍苍何处寻?都只在人心,陛下独自风中站立,他的朝堂里尽是自私自利之众,让臣下们掏银子,好比割他们的肉,素日里斯文的老儒臣,一个个叫起苦来,不得已,陛下眉头一纵,计上心来,当先做表率,从陛下的名份里捐出四十万两银子,那些个大臣才装腔作势的大呼:“我皇不可!”
一个个象征性的出一点银子,而后宫里的妃子,花枝叶下犹藏刺,暗中抱怨短了衣饰金银的奢侈,夜幕下,虽灯烛莹煌,陛下却觉高处不胜寒。
穿窗深夜忽清风,曾遣离人情惨切。
“你道皇后贤良?你说贵妃爱重?”陛下嘲笑自己,她们哪一个不是为了家族利益?
哪一朝的皇帝能安享生活?亘古未闻,于今罕有,除非要做那昏君亡国,要将朝廷上下整顿如水之清,如镜之明,太难!
无人时,陛下卧不安席,食不甘味,陛下不想暮年淹蹇,做一世毫无建树的太平皇帝,先皇临终时,嘱咐他改革内政,这么多年,他之所为,隔靴搔痒,于社稷无用,陛下头一次感仓惶无助。
陛下视线看向正德殿,那个女人或许是世间特殊仅有的女子,但陛下仍不敢全意相信她,土中曲蟮,何尝不是满肚泥心?哪怕,她有些小聪明,哪怕,她心地纯良,任何一个刚进宫的女子,何尝不是花容月貌,品行周正?宫廷就似个大染缸,皇帝在女人们的醋海中翻滚游离,这个时候,他渴望身边有一个对他无所求的女子陪伴。
恰巧,熙韵从一撮兰草旁出现,皇帝睁大了双目,内心震动,面上似笑非笑的,抛去一贯得不正经,此刻,颜容拘谨,异常严肃。
熙韵被皇帝瞅着心底发凉,怎么觉着情形类似于无辜小白羊撞见狡猾灰太狼呢?
“臣妾好像出现的不凑巧,告退,告退”!
陛下长久寂寞的深闺美男心,第一次卷起波澜,脑海思潮,起落不定,如悬线然,怎会轻易放她离开?
“站住”!威严严厉的语气,只有细心的人才发现其中夹杂的颤音,透着一丝丝的慌张。
熙韵轻皱眉头,右手在皇帝的左手里攥着,四下无人,气氛也不是旖旎无边,陛下的哪根神经不搭调?
陛下抬头看稀落分布夜空的星星,熙韵偶尔无聊时,也抬头数星星,沉默着沉默,渐渐的,熙韵哈气连天,看了眼仍在发呆的陛下,打个招呼,“兄台,借您的肩膀一用,我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