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苏幕遮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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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飞来的横祸 (2)

那么眼前这一只魔瓶,会不会同渔夫的魔瓶一样,拥有满足人愿望的功效?

也许,如果能见识一下瓶子中的魔鬼,倒也是一件相当有趣的新鲜事。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身边一个渔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不知道那魔鬼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很可怕?”

正在不停磕头的阿中爷的身体突然顿了一下,他分明是听到这声嘀咕。只见他慢慢的扭转头,一双生气的眼睛看着我:“苏先生,这只瓶子是你从海里捞上来的,现在你还不跪下帮我们一起请求海神宽恕,站在那里干什么?”

我呆了一呆。恁心而论,无论我心里是怎么想,但对于这些纯朴渔民的信仰却是决不敢轻易亵污的。只不过,让我也随着人群跪下来磕头的话……

正在为难之际,阿中老人已经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他颤颤微微的向我这个方向走来,阿丘伯和几个年老的渔民急忙搀住他,只听他大声的说道: “这魔瓶中封印着最可怕的魔鬼,祖先世代相传,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打开魔瓶!”

一个上了年纪的渔民也随声附和道:“魔瓶一旦打开,魔鬼就会被放出,到时候村子一定保不住!”

另外几个老渔民也纷纷附和,描述着魔鬼现世的可怕景象。

群情激愤,我自然不能说什么了。

更何况我也从未说过什么。

阿中老人环顾了一下人群,开始发号施令。

“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这只瓶子刚一露面,就搅得村里天翻地覆,现在连海神都被惊动了。要想保住村子的话,应该立刻把这瓶子,送回到海里去!”

紧跟着,他又大声地说道:“加仔,你派两个人,把瓶子送到海边先供起来!阿丘!你马上去准备一下酒肉贡品,再准备一些鞭炮!明天一早,就把魔瓶送回到海神那里!”

说完了这番话,他又斜眼看了我一眼:“苏先生,我谢谢你帮了我们村很多忙,塔莱渔民是非常敬佩苏先生的风范的。只不过,苏先生确实是有些累了,这是塔莱人不谙待客之道啊,请苏先生务必好好休息……”

说到这里,阿中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狠厉起来:“阿加!你负责照顾苏先生!要是疏怠了苏先生的话,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

阿加听了他的话,慢吞吞地走到我身边,扯扯我的衣袖,小声说:“苏先生,我知道你的本领不小,你就当帮帮我,也救救我们村里人,好不好?”

我被带到了码头上的冷冻鱼仓库,阿加领着我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为了防止我突然做出什么异常举动,还有两个渔民寸步不离我身边。

我是第一次领教到阿老中人的威严,如果不是这件事,我决想不到这样一个垂暮的老人竟然有着如此的慎密思维,难道连阿丘伯在他老人家面前都大气不敢喘……

我拉过来一张藤椅,坐下来,耳畔中还回荡着那一声突如其来的神秘爆炸声。

阿加小心翼翼的走到我身边,低声下气地说:“苏先生,真对不起,让你来这里……也许我们可以坐下来喝点酒……”

我摇了摇头:“阿加,你不要误会,我情绪不高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是那只在大海里沉积了六千年之年的瓶子……“

阿加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苏…苏先生,其实,其实我也不太相信阿中爷爷他们说的,只不过,他的话,我不敢不听的,所以,只好……”说着,他低下了头。

看着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加,一下子变得像个犯错误的孩子,我突然觉得有些滑稽,只好反过来劝他说:“算了算了,阿中老人也是好意,他只不过是过于为村子的人们的安危而担忧罢了……我是不会怪他的。”

阿加见我这样说,高兴地抬起头:“苏先生,你真是个好人……要不要我让人把酒送来?”

我冲他摆摆手,看了一下表,不知不觉,已经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已经将近凌晨四点钟了。

那两个渔民坐在地上,很快便响起了鼾声。

阿加坐在我对面,看样子,他对我还是不放心,只是他大概是在太疲倦,刚过了十分钟不到,他也低垂着头,沉沉睡去。

我坐在那里,没有丝毫的睡意,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刚才的爆炸,以及那神秘的金属瓶。

巨型珍珠为什么会炸开呢?

瓶子中又究竟装了些什么?难道,那里面真像阿中老人所说,有魔鬼被封印其中?

我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有一股巨大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像是同时有数十架喷气式飞机从房顶呼啸而过,又像是整个坦克集群开动时的发动机轰鸣。

我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连忙摇醒阿加,问他是什么声音。

阿加只听了一下,就大叫道:“不好!是海啸!快跑!”

我冲到门口,一脚踹开门,冲出屋外。

阿加和两个渔民跟在后面冲了出来。

眼前的塔莱湾,一改往日风平浪静,蓝天碧水的景象。乌黑的天幕之下,浑浊的巨浪如墙,排山倒海而来。足足有几十米高。

我见识过海啸的巨大威力,更知道海啸飞快的推进速度。

我不顾一切地向渔村的方向猛跑,震耳欲聋的涛声在我背后响起。

(4)绝境求生

我专拣地势起伏的道路跑,海水不断撞击到障碍物,无穷的力量如同踏平一切的野牛群,把那些木桩、鱼屋吞噬下去,或是撞得粉碎。

我现在已经连回头看看身后情形的余地都没有,只顾拼命迈着双腿,全力以赴地奔跑,与海水展开了一场生与死的亡命追逐。

人力终究有限,又如何能摆脱背后无边的海水。只是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爆发出巨大的潜能。

很快,我就跑到了海岛边的研钵山下,前面是耸立的巨石,已经无路可去。

我慌不择路,只好一狠心,纵身跃上了一块岩石。靠着登山时练成的攀岩技巧,手脚并用,开始攀登陡峭的山岩。

身后凉风扑至,涛声雷动,能感觉到一股极强的海水咸腥气。

我知道,那波涛距离我身体的直线距离,怕是小于一米了。

我的正上方有一块方形的石台,约莫有一米多宽。

如果能攀上那石台,再绕上山路,转到研钵山顶,或许还有一丝死里逃生的希望。

我腿部发力。努力拉直身体,希望能攀到那石台的边缘。

只是无论我如何用力,距离那边缘却总有十几公分的距离。

我不能就这样被海水淹死。于是咬牙用力向上,下身也改成单脚支撑,以图最大限度地拉伸身体,尽量缩短距离。

就差最后的一厘米,我的手指尖已经触摸到了那冰冷的岩石。

海水也已经上涨到我脚下,一个浪打在石头上,激起的浪花已经溅在我小腿的伤口上,那海水冰冷,刺骨,俨然是冬季的水温。

我必须做最后的奋力一搏,否则,下一股涌来的浪,将彻底地将我吞没。

我大吼一声,单腿猛然发力,身体紧贴着岩壁向上跃起。

双手一下子搭上了石台的边缘。

几乎在做这动作的同时,我的双臂肌肉突然发力,拉动身体。甩动脚尖,双腿高高地向后踢起。

整个身体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优弧。

双脚稳稳地落在石台之上。

这是攀登技巧与求生欲望最好的结合。

我相信,即使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体操运动员,也未必能做出如此高难度的贴壁前空翻动作。

只是,我有些高兴的过早了。

或许是长时间的海风侵蚀,让这石台的质地变得酥软。

或许是我连续发力后,加以身体惯性的冲击,令这石台不堪重负。

总之我落在石台上两三秒钟后,我便感觉到脚下一轻。

整个石台如同儿童积木般垮塌,速度之快,让我连再次做出反应的时间也无。

身体向后一倾,便落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我的肩膀狠狠地撞在一根漂浮的粗大木料上,这一下几乎将我的骨头撞断。

由于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我根本没有任何的准备,甚至连本能的闭气都没有,又被那粗木撞在肩膀上,便连喝了几口咸腥的浑浊海水。

一个浪头打来,将我拍在水下。

我顿时感觉胸口憋闷,所有的肺泡似乎都要爆炸开来。连气也憋不住,眼前似乎全是金星。

正在这时候,又是一个浪头打来,我拼尽全力,将身体努力迎向巨浪。

瞬时间,我只觉身体一轻,不由自主地被巨浪托起。

趁这个机会,我连忙猛呼几口气。大脑从半缺氧的空白状态中恢复了过来,那刺痛的肺部,也暂时得到舒缓。

我抓紧机会调整身姿,靠着波涛涌动引起的水流变化来进行泅渡,整个身体随着水流起伏,以求最大限度地节约体力。

海水异常冰冷,又赶上一天中温度最低的凌晨。

在冰冷海水的浸泡中,我的四肢肌肉很快就变得发硬。

这是一个相当坏的兆头。

在世界上那些著名的大海难中,有许多遇难者都为图保存体力,便泅浮在海水中,结果导致体温降低,肌肉僵化,最后溺水而死。

像泰坦尼克号的落水乘客中,绝大部分并非当场溺死,而是身着救生衣,长时间浸泡导致四肢僵硬,最终想游动也无能为力。

从眼前的情况看,这海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退去。

察觉到这一点后,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继而立刻展开双臂,尝试着游动,借以舒缓紧张的肌肉。

游过几下之后。我确认更大幅度的动作,不会引起肌肉扭伤,便放开手脚,奋力地向前游动。

此刻的海水,变得平静了一些,波涛的凶猛势头,似乎正在削弱。

突然,我看见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样闪烁着异样光泽的东西,正在海水中一起一伏。

莫非我正处于濒死状态,已经出现了最可怕的死前幻觉?

我连忙揉了揉眼再仔细看,确实不是看花眼了。

只是此刻天还没有亮,漆黑的夜色中,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实在看不清楚。

我拼命划动双臂,奋力那光泽的源头游去。

传说中冥王哈迪斯得到了海皇波塞冬的特许,可以用波塞冬之炫的光芒投射海中,引诱落水者拼命向光亮处游动,最终体力衰竭而死。

我想起这个可怕的传说,但此刻却丝毫不为其所撼动。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游到那光亮处,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即使因此耗尽体力而死。

(5)劫后余波

那光亮越来越近,我拼了全力,双脚猛蹬。

终于,我看清了发出光亮的东西。

是那只金属瓶。

它在我眼前晃动着,沉浮不定,精美的瓶体上,每根雕刻的花纹都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忽然,一股余波打来,瓶子受到冲击,渐而沉下水去。

我不能让它就这样从此沉入海底。便奋力一扑,将瓶子一把捞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