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你去吃饭吧。”
季冬轩又坐了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吃。安晨勉强吃了一半，对他说：“我饱了。”
“再吃点。”
安晨摇摇头侧身躺下，背对着他。季冬轩帮她拉了拉被子，端着碗出去了。脚步声越来越远，安晨才放心地闭上眼睛。
今天只是和颜晓晓打了个电话，还没有向公司请假，不过安晨并不担心，因为她知道季冬轩一定会处理好的。
季冬轩洗好澡在安晨身边躺下，手刚触到她的腰，安晨就像触电般躲闪，那种抗拒，就像昨晚一样。他不能骗自己的是，她的这种抗拒让他觉得很受伤。一年多以前，她也曾如此抗拒过，只是那时候的他对她还没产生感情，所以不像现在这么心潮起伏。
“这两天你睡客房好不好？”
“安晨……”
“我求你了。”安晨几欲哭出声，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依靠着那个结实的怀抱，明明心里想要的，可是身体却拒绝。这样的自己，连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季动轩瞪着天花板，许久过后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客房，留下安晨独自面对漫漫长夜。
防盗门打开，又被关上，砰的一声很响。季冬轩出去了，他应该是很生气的吧？
安晨又昏睡了一个上午，这个上午很平静，谁也没有来打扰她，她也没有打扰谁。下午出去走了走，刚到楼下就意外地碰到了石岩。
“石岩，你怎么在这儿？”不知道是不是叫得有些生疏了，她看见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类似伤感的东西。
“没有，只是路过而已。”其实他很想说：“安晨，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哦，那能不能陪我走走？”
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这么并肩站在一起了，约莫十来分钟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就这样走着。
“小晨，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
终究还是没能瞒过他的眼睛。
“嗯，我和他吵架了，但是夫妻本来就是这样的，床头吵架床尾和，不是吗？”望着远方，安晨重复着颜晓晓那天说过的话。
远处杨柳枝在随风起舞，柳叶落入水中，像极了一叶扁舟。
看着眼前的人望着远处出神，石岩动了动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安晨回到家，发现还是吃不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午吃太多的缘故。夜色渐深，他还没有回家，估计又是应酬去了。窗帘没有拉上，远处的广告灯灯光隐隐投射进来，让房间里有了一丝光亮，但是她的心里却还是一片黑暗。
季冬轩下班了，进来看过她后，又出去了。也不问她吃饭了没有，要不要喝水。她的头有点晕，口很渴，想坐起来。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在书房忙着工作？吃饭了没有？记得早上他没有吃早餐，不知道在外面吃了没有？现在应该快8点了吧？
她打开客房的门，靠在门框上，看着被烟雾围绕，现在还在一口一口制造烟雾的季冬轩。烟头闪着火光，有点温暖。安晨没有出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记忆里好像他并不抽烟，至少在她的面前，她没见过他抽，在他的身上她也没有闻到过烟味。他抽得那样专注，以至于没听到开门的声音。他靠在软软的单人床上，闭着眼睛，一口接着一口地抽，连烟灰落在胸前也没有发觉。烟圈吐得那样不熟练，不像是会抽烟的人。
当手里的烟烧至末端的时候，他终于睁开眼睛，发现了靠在门框上的安晨，在烟雾缭绕中和她对视。其实也就几步之遥，安晨却觉得他离得很远。
良久，季冬轩终于动了动唇，“你起来做什么，回去躺着。”声音有些沙哑，估计是刚才被烟呛到过吧。
安晨没动也没有说话。季冬轩把剩下的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家里没有烟灰缸，安晨看过去，看见一堆黑色的粉末。季冬轩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她很想对着他笑一下，毕竟孩子没了也不能完全怪他，可她就是笑不出来，好像她的肌肉僵硬了一样。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他的手触上了她毫无血色的脸，他的手很温暖，也或许是她的身子太凉了。热热的呼吸不均匀地喷洒在她的脸上，很舒服。他们多久没有靠得这么近了？其实也不过一天一夜而已，只是，他们都觉得很久了。
瞬间有种腾空的感觉，才知道自己被眼前的人抱起，安晨本能地挣扎，很用力，但是她没有办法挣脱，也或者她不想挣脱。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恋上了这个怀抱，恋上了他的霸道，恋上了这个人身上的味道。
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依偎在一起，那是他们最熟悉的姿势之一。他的手不停在她的腹部抚摸打圈，“痛吗？”
安晨很想说痛的，那天真的很痛，痛得让她觉得自己快要死去。或许就是这样，那时的她才会觉得抓不住他吧。泪水像溪水般流淌着，她最终没有说出口。
“一定很痛吧。”季冬轩自顾自地说着，手还是温柔地打着圈圈。
“冬轩，我想他，很想……”她甚至来不及知道流掉的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季冬轩没有说话，紧紧地抱着她。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我想有个孩子，我们的孩子，所以……”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的唇被堵住了。他慢慢地回应，因为她的身体仍虚弱，他极尽温柔。
她埋进他的胸口，“冬轩，我爱你。”声音低低的，像是怕被听到，可是却又想要让身边的这个人听到。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的唇重新覆上她的唇，轻柔地吸吮、辗转，缓缓侵入。吻是爱人之间传递爱的最好的方式，吻可以是深情的，也可以是淡淡的；可以是温柔的，也可以是粗野的；可以是炙热的，也可以是清泉般甜美的；可以是被动地接受，也可以是主动地索取。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只要是他的吻，她都愿意接受。
清晨的时候季冬轩接了个电话，他是在阳台上接的，她不知道他讲了些什么，只是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抱着安晨不说话。
这天季冬轩没有上班，两个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安晨醒来就一直赖在他的怀里不肯起来。他也没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她的头，还不时轻吻她的前额，让她很安心。
吃午饭的时候安晨没怎么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吃。
“怎么，不好吃吗？”季冬轩望着只动了几下筷子的安晨，问道。
“没有，只是吃不下。”
季冬轩毫不含糊，一下子就把眼前的菜给扫干净了。
“你很饿吗？”安晨忍不住问。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还没进过食，你说能不饿吗？再说了，你又不吃，倒了也是浪费。”
整个下午，两个人都黏在一起。
“安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什么？”安晨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疑问。
“我爱你。”季冬轩头往下压。
“我记得我说过了。”四片唇相贴前她把话挤了出来。
其实安晨昨天说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的，他不会是要她重新说一遍吧？不，打死也不。安晨心想。
“我说我爱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唇缝间挤出来这句话的，但是她听见了，很高兴。
记得有人说过，爱一个人不一定要说出来，因为那只不过是在嘴上说说而已，最重要的是他的心。可是安晨却觉得，说出来会更好些。所以从这一刻开始，安晨决定还是要把心中的爱勇敢地说出来。
“安晨，我爱你，很爱。”再次听见他说这句话，安晨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可嘴上却说：“你爱我我怎么不知道呢？”
“那你要我怎么办？难不成要我跪下来说‘我爱你’吗？”季冬轩有些气愤。
安晨抿嘴一笑，要的就是这句话。
“好啊！说不定你那样做的话我还真的会相信的。”说着，安晨真的起身坐到床边。
季冬轩闭了闭眼，心想，算了，豁出去了。然后就真的单膝跪在安晨的面前，不过在跪下的刹那，觉得台词应该改一下。
“晨，嫁给我好不好？”
他话刚说出口，安晨就笑翻了，“还‘晨’呢，肉不肉麻？！”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快回答我。”
安晨慢慢坐起来，手捂着肚子，说：“不好。”
“为什么？”
“因为没有钻戒。”
“上次不是给过你了吗？”季冬轩想想后说道。
“上次的不算。”
“那好，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我等一下带你去，店里的你随便挑，这样可以了吧？”
“没有玫瑰。”
安晨不答应，季冬轩也没有起来的意思。反正丢脸都丢到家了，不在乎多丢一点。
“要玫瑰是吗？那好，什么颜色的？还是我马上打电话把花店给包下来，全都送到这儿？”
“我要的是现在，立刻，马上。原来你以前经常做这种事？”
“做什么？”
“打电话送花。”
“你还没完没了了，到底嫁不嫁？”
“不嫁。”
季冬轩站起来，“你这女人怎么这样？要是别的女人一看男人下跪立刻感动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怎么你却这样，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安晨说：“我不是女人，难道你是啊？”
“你这女人怎么越来越嚣张了，说，你还想要什么？”
安晨停下来不再笑了，很认真地说：“我要你。”
“早说不就行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本来她还有下文的，无奈季大少爷慈悲心大发，不让她浪费口水。
几个月就这样混混沌沌地过去了，在这几个月里，安晨自己都记不清楚到底去顾鸣那里销过几次假了。为了让她养好身体，季冬轩暂时不准她去上班。季冬轩照旧是每天上班下班，有时候应酬多了就会晚些回去，但是不管多晚，都没有再在外面留宿。还有，原来在娱乐新闻绯闻版出现概率最大的季冬轩，好像一下子从上面消失了。这细微的变化，安晨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还有颜晓晓，她怀孕快两个月了。
天气渐渐转冷，昨天看电视的时候说到圣诞树，安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快要圣诞节了。这是个好日子，因为每每这时候安晨都可以收到很多礼物，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知道这个圣诞节还会不会是那样。
今天是周末，可季冬轩还是上班去了。安晨一个人在家待得无聊，本来是想约颜晓晓一起出去逛街的，但想了想还是一个人走走更好。
刚出门就接到石岩的电话，他说几个老同学回来了，大家想到他家一起聚一聚，让安晨也去。她想自己反正没什么事情，索性就答应了。
三室一厅的房子，还有一个书房。房子收拾得很干净，应该是他的那个她的功劳吧。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多么熟悉的味道。曾经她说过，等她有了自己的房子一定要在阳台上种满桂花，那样的话整个房子都会飘满淡淡的桂花香。现在她是有房子了，可是当年的那个愿望还没来得及在她的生活中实现就被狠狠地抛弃了。没想到他帮她记着。
“要不要参观我的卧室和书房？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待遇的。”
安晨愣了一会儿才说：“她不在家吗？”
“没有她，我一个人住。”
怎么会没有呢？那当年的那个她呢？虽然有很多疑问，但是安晨还是走到卧室门前，探头看了看，简洁的灰色调，符合他一贯的风格。转身进了隔壁的书房，书桌边的茶几上摆着一盆芦荟，青翠欲滴，很是惹眼。那是他喜欢的植物，一如她喜欢桂花般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