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诡计的N次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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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晨州市的刑警(3)

“这是什么意思?”王长青问。

若木语气平缓地说:“杀人之后能够安全的地撤离,让自己置身事外,不留任何痕迹,那才是真正的赢家。”

“这里没人来,杀死你,谁又能算到我头上?”

“当局者迷,这句话真是说对了。”若木有些嘲弄地说,“这里可是你原来的家,况且前段时间警方还在楼下发现了你继父的尸体……”

“那又怎么样?你死了之后,我就把你的尸体拖走,晨州的荒山很多,把你丢进去,谁也找不到你的尸首,很快,你的肉就被狼吃了,骨头被狗啃了……”

“你知道一具死尸有多沉吗?”若木笑了笑,“你背着一具滴着血的尸体摇摇晃晃穿过老楼区,而后走到马路上,你开车来了吗?”

“你不要危言耸听!你死了我就买一个大编织袋子,把你装进去,放进后备箱里……”

“现在是深夜,你去哪里搞到编织袋?就算某个商店还在开门做生意,你大晚上惊慌失措地去买编织袋,能不引起店家怀疑吗?就算天亮之后你买到了,但‘尸僵’你知道吗?人死后一个小时尸体开始僵硬,四肢都像棍子一样直挺挺的,你买多大的编织袋才可以把我装进去?即便装进去了,你的后备箱里也放不下。也许你想到碎尸,不要妄想用一把菜刀把尸体分切开来,更何况你连分尸的场地都找不到……”

“那我该怎么办?”王长青显然昏了头,他居然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你杀的是我,”若木冷笑着,“就算有办法我也不会告诉你!”

“你说还是不说!”王长青使劲地用枪口戳着若木的头,若木的皮肤被戳破,血流了出来。

“你不敢杀我!”若木抬手擦去流进眼睛里的血。

“为什么?”

“因为杀人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活下去,”若木慢慢挺起胸膛,盯着王长青,“你杀了我,你也活不成,那岂不是没有杀人的必要了。”

“我不管,反正今天我必须杀了你,杀了你我再想办法,我很有钱,可以摆平这件事!”

“先不说你杀了我无处藏尸,就算你扣动扳机时发出的枪声你都无法掩盖,枪声会传得很远,更何况这里如此安静,人们一听便能分辨出枪声的来源,也许还没等你处理完我的尸体,警车就已经停在楼下了。当初你为什么不买一把带有消音器的手枪呢?”

“枪不是买的!”王长青随口说。

“你杀了我,你就是杀人犯,刑警会从你身上得知你曾经用残忍的手段弄瞎了你的妹妹,到那时,你的妻子会怎么看你,你公司的员工又会怎么看你?这则消息也许不会传遍全国,起码在晨州足可以尽人皆知。一个企业的老总从小就如此残忍,居然潜伏了这么久又成了杀人犯,即便你有再多的钱,你能堵住晨州百姓们的嘴吗?”

“别说了!”王长青终于把手枪从若木的头上拿下来,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也许还是最好的收场。”

“那还能怎么样?”

“技侦人员会从你的身上查到更多的线索,比如手机、电子信箱,等等,他们会查出甄水。甄水面对刑警只会有问必答。警察们会知道什么?他们会知道晨州这样一个知名人物原来强奸了一个女人并包养了她。你女儿王珂会怎么看你?在她心目中伟大的父亲竟然在她十一岁那年强奸过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当她得知对她呵护备至的父亲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的时候,她还会相信男人吗?这个阴影会一直藏在她内心深处,你觉得她的后半生还可以正常地生活吗?”

“求求你,求求你别说了!”王长青的身体完全靠在墙上,他用力地把脑袋撞向墙面,发出砰砰的闷响。

“我想你不愿意看到这一切的发生,对吗?”若木一步步逼近,“你伤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你妹妹小冉、可怜的甄水、你的妻子,还有你最疼爱的女儿。王长青,你别再错下去了,你不能再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今年才只有十八岁,十八岁对于一个女人有多重要……”

“闭嘴!”王长青不知哪来的力气,他饿虎扑食般地朝若木扑过去,“既然我活不了,就找个垫背的,我死之前先把你弄死!”他的左手掐住了若木的脖子,右手的枪又顶在若木的太阳穴上。

“你以为这一切只有我一个人在操控吗?”

“这话什么意思?”王长青的心又被重重戳了一下。

“如果你杀了我,我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因为不只是我一个人在战斗,比如,你女儿王珂纠缠的那个男人就不是我,而是我另一个伙伴。”

“你……”

“不过,我要让你知道,我活着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我活着会让你作为丈夫和父亲的美好形象永远留在你家人的心中……”

“你什么意思?”

“其实,从始至终,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点醒你。还记得那封信吗?你可以说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有钱有地位,我写那封信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你明白在你的生命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你看了那封信仍旧执迷不悟,所以才会有了如今的境遇。我本不想去伤害谁,只是希望你真正地放过甄水,让甄水把心结打开,让她有勇气去迎接布满荆棘的未来。我想让你看清你自己,什么是属于你的,什么才是你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因为我知道,王长青不是一个没有情感底线的禽兽……”

王长青逐渐折服了,有了一种欲将解脱的欣慰感,他真诚地对若木说:“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这么多,我真的做错了,我对不起很多人,但我最最关心的人只有我的女儿,只要她能够好好地生活下去,我活着或者死了都无所谓,所以你要答应我,你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王珂,好吗?”

“王珂是无辜的,但甄水更可怜。”若木说,“你好久没看见甄水了吧?她瘦得不像样子,严重失眠,吃不下东西,甚至连哭的力气和欲望都没了……”

“我知道,我见过她一面,都快认不出她了,她离开前把房门的钥匙留给我了,但我不知道她搬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她得的是心病,病得很严重。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失踪了,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我以为会让她快乐,但却害了她。如果你能再见到甄水,替我对她说一声对不起!”说着,王长青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等一下!”若木急忙抓住他的手。

“怎么,你不是一直就想让我死吗?”

“你不能开枪,开枪的后果也是你料想不到的!”

“我是自杀,即便警察听见了枪声又能怎么样?”

“这把枪不是你的对吧?”

“不是我的又怎样?”

“假如我没猜错的话,肯定是你朋友借给你用来对付我的。”

“那又怎么样?”

“能把枪借给你的朋友一定是你最好的最知心的朋友,你用朋友的枪自杀了,岂不是害了他?!”若木把王长青的手慢慢拉下来,继续说,“刑警会从这把自杀的凶器上追查到你朋友头上,手里藏着枪的人干的肯定不是正规买卖,那么,他的事就会被警方彻底追查,你的死会连带出卖别人……”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王长青彻底崩溃了。

“先把枪给我,我会教你如何去做的。”若木伸出一只手。王长青犹豫了几秒钟,便把手里的枪交到了若木手上。

当若木触碰到被王长青握得发热的枪柄时,一颗心才算落回了原处。

“呵呵……”王长青爆发出一阵苦笑,“我居然把枪亲手交给了想置于我死地的人,看来我的一生原本就是一场悲剧……”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场戏,只看你是否能演得精彩一些。一切事物的规律都是一条抛物线,有开始,有高潮,有结束。越刺激的,越短暂,越长久的,反而越平淡。”

“我知道你是谁了。”

“是吗?”若木笑了,“也许我有很多种角色,就像演戏一样。”

“你做了那么多,不会就这么放我走吧?”

“我想让你对甄水说一句话,让她能够原谅你,发自内心地原谅你,只有这样,她的心结才能打开,她才有可能好起来,从而获得勇气面对生活带给她的挑战。”

“我只能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我现在只想回家,吃着我老婆做的饭,看着女儿长大成人,这就是我最幸福的未来。”

昏黑的房间里突然闪亮了一下,接着,窗外传来滚滚的雷声,雨点噼噼啪啪落在玻璃上,而昏黑的房间里却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王长青缓缓道出了一段话:

“我以前养过一只金丝雀,金黄色的很精致,我很喜欢它,每天给它美味的食物,让它生活在金丝编成的笼子里。我以为它会幸福,会快乐,但直到这一天我才明白幸福和快乐的真正意义,其实自由才是真正的幸福和快乐。于是我打开了笼子的门,但它被关得太久了,不敢飞出来。最后我把鸟笼一点点拆除掉,阳光照在它身上。它迟疑了片刻,还是仰起头鼓足勇气展开翅膀,迎着朝阳飞了起来,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它知道了幸福和快乐的滋味,那只金丝雀从此自由了……”

57

王长青坐在家中的小院里,他的头缠着纱布,地上放着一张小木桌,桌上有一只瓷碗,里面有几个煮熟了的鸡蛋。他拿起一只蛋,在桌面上磕一磕,开始剥掉粉红色的壳。

他剥得很慢,也很认真,甚至周纯和王珂站在他对面了,他都没有抬起头。

“老王,女儿回来了。”周纯坐下来。

“小珂,别着急,”王长青手里的动作加快了,“很快就剥好了,你等一等啊。”

“爸,你没事吧?”

“煮熟的鸡蛋,在酱油里泡一泡,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那时候家里穷,我就去山上掏鸟蛋,你奶奶告诉我,人不可以太贪心,千万不能把整窝的鸟蛋都偷光,你奶奶说得对,鸟跟人一样,也是有家的……”

“老王你别说了。”周纯握住丈夫的手。

“周纯,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你都知道,只是没有跟我挑明,因为你要维护这个家庭。现在我才明白,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不是财富,而是有一个安稳的家。”

外面传来了警笛声,何坚与赵光敲响了王长青的家门。

“我九岁那年母亲带着我搬到这座城市。母亲当时在一家化工厂工作,她工作很忙,很少有时间管我,我放了学就自己玩,因为同班同学都知道我是个没爸爸的孩子,加上我家穷,穿的衣服很破,他们排斥我,更喜欢欺负我。

“我们之所以搬到平安里,是因为母亲在化工厂里认识了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挺和善的,他老婆死了,他带着个六岁的女儿艰苦度日。也许因为和母亲的经历相仿,两个人就打算结合在一起,共同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当初的设想是好的,但真正住在一起之后,各种问题就接二连三地浮出水面,相安无事不足半年,他们就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当然争吵的内容仅仅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由于我对那男人的冷淡,他也开始记恨我,有时我会帮着母亲骂他,他就把我抓过来痛打一顿,每当这个时候,男人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妹妹小冉便会扑上来护住我。虽然我和小冉没有血缘关系,但小冉非常善良,她把我当成了她的亲哥哥。

“我当时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不离开他,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年代的女人需要鼓足多大的勇气才能走出第二步,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新家,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后来,他每次打完我,我一声都不哭,只是睁着眼睛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我想必须做点儿什么改变自己的命运,因为这种可怕的生活我实在是过够了,我要报复那个男人!睡不着时我就想象用各种恶毒的方法惩罚那个男人,似乎只有这样,我心理上才能够平衡。

“那段时间,我学会了一个叫‘点天灯’的游戏。有一次,火柴没有抛到墙上却粘在了一只灯泡上,为了毁灭证据,我蹬着楼道里乱堆的箱子够到了灯泡,并且把它拧下来,就在这看似不经意的过程中,我突然灵光乍现,想出了一个特别的计谋。

“每个星期三男人回家都很晚,因为那天他上晚班。楼道里黑,他想掏出钥匙打开门,就必须先拉亮门框上的灯。当时我想,假如我在灯泡上做手脚,他一旦触动机关,就中了我的埋伏。第二天,我就买了一个灯泡,用小石头在光滑的玻璃上钻出了一个豆粒儿大小的窟窿。第二天下午,我逃课跑回家,我想往灯泡里注入煤气,因为我听说,一般煤气泄漏的房间一旦开灯,就会引起爆炸。

“可把煤气注入灯泡的小孔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费了半天劲,屋里都已经充满了煤气味儿,我赶紧打开窗户。我走在大街上,偶然发现地摊上有卖打火机充气瓶,于是用仅有的钱买了一瓶。我跑回家掏出灯泡,金属瓶子上面有个又长又细的塑料嘴,很容易就插进了灯泡里,我按动瓶盖,顿时,灯泡里浮动起了乳白色的雾气,而后我马上撕下一小段透明胶带贴在上面,把灯泡密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