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念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女人!情绪化,做事没什么心计。但若是真的碰上了什么,她的智慧和能量马上以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合作,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经输了。她最得意的事情是十六岁只身斗流氓,流氓被他吓跑了。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高中生,住校,周末回家。有一次晚上迟了,本来不应该回去了,可她就是想回家。学校离家还是有段距离的,虽然都是马路,但属于旧城区,夜里基本上没什么人走,几盏昏暗的路灯,不但起不到安全的作用,反而影影绰绰,让人无端地生出恐惧。那晚连念一个人在马路的中间骑车,她已经经过了一段最黑暗的地方,再往前走,大约两百米的地方,经过一条铁路,就有一家小商店。商店过后两三百米也是这样的马路,但是尽头拐个弯,上了大马路,人就多一些了。所以,她稍稍放松了些,却没有想到后面有人跟踪了她,那个人几乎是无声无息地逼近了连念,连念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她身边,并且,他向连念的胸部伸出了手。
连念大叫一声,那一声可能太恐惧了,那个人连忙缩回了手,飞一样地向前。连念眼看他隐进了前面二三十米左右一条黑暗的小巷。怎么办?她不能回头,回头那个人肯定就追上来了,回头的路更可怕;可是她往前的话,就要经过那里,那个人如果力气够大,将她一把拖进黑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的。后来她还是往前了,她骑到了马路的对面以最快的速度通过,然后发足狂踩脚踏,离商店越来越近了,过铁路了,连念突然刹车,停在了小卖店的门口,小卖店里两个男人正在说刚刚结束的球赛。她没跟他们说话,就是停在门口,掉转车头,凶狠地盯着后面那辆越来越近的自行车。那辆车在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慢了下来,有些犹豫地向前,然后停下来了,不向前也不向后。他在伺机而动。
“抓住那个流氓。”连念突然指着他大声喊道,里面的两个男人愣住了。
“谁?”一个人探出头来问。
“前面那个,停在路边的。抓住他。”连念话音未落,流氓便掉转车头,狂奔而去。连念没有等待结果,她要的就是摆脱。而且谁知道这两个男人是谁呢?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通过了剩下的三百米,几乎是一转眼拐进了新马路。上了新马路不多远就到她的家了。她没有告诉父母,但一直到躺在床上,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你碰到的不是老手,要是老手你就没那么幸运了。”当时迟浩听完,心有余悸。
可是连念说:“哼,只要他不将我弄死,我总有办法的。”还说从那以后,她如果在公共场合碰到些变态的,就不怕了。她就那么盯着人家的眼睛,结果总是对手乖乖地隐去。这么厉害的老婆,迟浩是有些钦佩的。可是,平时没心没肺的连念,若是生起气来,迟浩就变成流氓了。
喜怒无常是迟浩对她下的定义,而最后一次也是最彻底的一次喜怒无常是在床上。此后他们的关系不拖泥不带水地在她的喜怒无常中结束。
两个人在暧昧的灯光下缠缠绵绵,本来不应该发现的、一根深褐色的粘在迟浩羊毛衫上的秀发被连念伸出两根兰花指细心地摘了下来,接下来又找到一根。这场意外所造成的后果比一场交通事故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