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烈火在延续》
暮色像悬浮在浊流中的泥沙,在静止的时候,便渐渐沉淀下来。太阳西坠,人归家、鸟还林时,黑乎乎的云彩像奔马一样来回的翻滚着,天色黑沉沉地俺了下来。列车在黑灰色的天空下呼啸的前进着,天赐望着窗外的一切,又回首望了下肩膀上好像两把锋利无比的“砺剑”似的熠熠生辉的学员肩章,左手里紧握着赵天国送他的那枚军勋章,右手拿着几个好兄弟最后一次在“打铁”集训时的合影,慢慢的闭上了双眼,感觉过去一切,像刚刚发生过的一样……
第一章坎坷踏红门
一
青春无悔,当我们抉择的那一刻,人生的价值将在此体现……
九月的鲁西显得格外的清凉,农田里秋收后的气息依然在漫天遍野的弥散着。
天赐拉着一车悃着满满的玉米杆吃力的前进着。因为几天前刚刚下过一场秋雨,田间的泥土路在经过机动车的碾压之后,像八十岁老人脸上皱纹一样已经凹凸不平了。
刚进家门天赐就见父亲像吃了蜜似的乐着迎了上来,这种表情在父亲的脸上除了自己中考时出现过以外,已经有三年没有露面了。
“爸,你高兴什么呢?先别乐了,帮我把玉米杆卸下来再说吧。”天赐埋怨着说。
“二小,你真给爹长脸,咱祖坟上这下也添光了。”
“爸,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能让你这么高兴,今天真是太阳从西面出来了。”话音刚落,母亲和前院的堂哥、堂嫂、邻居几个人便随即进了家门,让天赐疑惑的是母亲手里还提着两只白条鸡。
“老弟,恭喜啊,咱老魏家终于出一名大学生了,今天咱们得好好庆祝庆祝。”大堂哥安福边说边走近地板车旁帮天赐卸玉米杆。
原来天赐考上了省建筑工程大学,通知书刚送到家里,这也是老魏家祖坟上出现的第一个大学生,这用农村的话说就是荣光耀祖了,当然值得高兴了。
天赐在家排行老三,上有一哥和一姐,哥哥当了五年兵,退伍后就留在了省城打工。因为家里实在供养不起两个孩子读书,于是姐姐在高中毕业后便嫁人了。天赐之所以叫天赐,是因为在他出生后的第三天突然患上了肺炎,按当时农村的医疗条件是没有办法治愈的,大夫说这孩子最多还能活到晚上八点,让天赐爸做好思想准备。但是出奇的是这孩子不仅撑过了晚上八点,而且还健康的活了下来。为此,天赐爸认为这是老天爷赐给他的儿子,故给这孩子起名天赐。
晚饭过后,堂哥、堂嫂和邻居陆续回了自己的家,母亲去厨房收拾锅碗。父亲魏尽忠和天赐走到院子的石磨旁,两个人斜靠着做了下来。
此时的天赐并没有展露出一丝的喜悦,因为他没有想到自己能被入取,按往年的录取线,他这个刚压一本线的分数最多能被一个好点的二本学校入取。填报志愿时,他想到了父亲的艰辛,母亲的操劳。在他看来,父亲修鞋为生,能把他供到高中毕业已经是超出父亲的能力了。如果再上大学的话,每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再加上乱七八糟的费用足以累倒体弱多病的父亲,他不忍心加快父母的苍老,报考该校就是希望不被入取,这样可以以没考上或考的学校不好为由不去上。但事与愿违,这所学校今年扩招,凡是报考该校分数达到一本线的学生全被入取了,这让天赐有些无奈。
“二小,把你的入取通知书拿来,给老爹念念上面都是写的什么?”父亲笑呵呵的边说边把一支手卷烟放在了嘴边。
天赐似乎没有听到父亲话一样,依然双手拖着下巴望着星星为数不多的天空。过了一会儿,父亲似乎看出了儿子的心思。
“你还有十来天就该去报到了吧,明天犁完地,带上酒带上香你跟我到祖坟上去谢恩。后天让你妈拿上200元钱带你去镇上买身新衣服,再买双那个牌子叫什么克的运动鞋,去省城上学咱不能让别人看不起,学费你更不用担心,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不就是几千块钱么,爹好弄。”父亲魏尽忠底气十足的说。
“爸,那叫耐克,你知道一双正品的耐克鞋多少钱吗,就是便宜的估计也得五百多,买什么衣服,我那衣服都好好的,这你就别操心了,想买的话我自然会给你们要钱去买的。”
正准备点烟的魏尽忠突然愣了下来。
“什么鞋还能值五百多,没事尽胡扯!”
“你还不信,耐克鞋稍微好点的就一千多呢!”
“你三叔去年从广州打工,人家老板送他那双鳄鱼的才三百多,我就不信那破鞋还能值一千多?”疑惑的说。
“给你说你也不懂,我今天干了一天的活感觉特别的累,我先去睡了爸,你和妈也早点休息,明天还得犁地。”天赐低沉的说,随后便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夜晚对于魏尽忠来说是难眠的,因为儿子的学费毕竟不是小数目,虽然在儿子面前表现出底气十足的样子,但还是掩不住内心的担忧。
三日后一大早,天赐便找上严堂林、邱刚一同去了学校,冷冷清清的校园只有几位老人在操场的健身器材旁锻炼身体。细细算来,他们三人离开学校已经两个月零七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