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和硬塑板、钢筋、水泥砖搭建的破屋子闷热潮湿,狭小的空间挤坐着八九个人,灯光昏暗,只看得出三位中国女孩的模样,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另几个是棕色皮肤的马来女人。臭味儿从屋子每个缝隙冒出来,每样“家私”、电器全是捡的垃圾,连屋角一只立灯也是掉了翅膀的天使雕塑,缺鼻子少耳朵的“天使”手捧心形灯泡,凝视着这血腥恐怖的人间。
“我们也是逃出来的!”李芳华说,“我跟我姐姐,天天、小倩和诗诗被一个自称孙总的骗到雅加达,他收了我们每个人两万元人民币,说是在雅加达学习英文一年,然后把我们送到澳大利亚做女工。。。。谁知道,一下飞机就被弗朗德送到‘夜巴黎酒楼’当。。。。”
她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手捂着脸,长发覆面,痛哭起来。周围几个女孩子一起抹眼泪。
李芳华继续说道:“他们。。。让我们当鸡婆。。。不同意就轮奸。。。。”
“别。。。别说了!”刘思亮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再也听不下去了。
“菊姨的女儿是怎么出事的?”
菊姨整个人坐倒在地上,捶着大腿,撕扯着头发,扯着嗓子尖叫:“她被人害死了呀!她死的好惨啊!啊。。。。。”
李芳琼含泪道:“她反抗太强烈,他们。。。他们就给她用药。。。。过量了就。。。。”
刘思亮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淌下来,咸咸的。他深吸一口气,污浊的臭气从鼻腔直入肺管,半点没浪费,把他呛得咳嗽几声,心情却平静了些许,他肯定地说:“放心吧!我会查到底的!决不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
郑医生从进到垃圾场就基本上不敢喘气,实在抗不住,冲到屋外哇的吐起来,把胃酸、胆汁尽数呕出来,才觉得舒服些,走进来,脸色煞白,满头冷汗,小声自言自语,“这地方太臭了!”,他的声音小是小,屋子里人却都听见了。
刘思亮恨不得有个地缝就钻进去,两只手不知道往哪放,尴尬地说:“真对不起!我朋友也不是故意的!那个。。。。”
谁知李芳琼并不介意,淡淡一笑,摆手道:“没关系啦!我刚来的时候比这还严重呢!整整三天都吃不下饭!”
“是吗?”刘思亮笑着问。
“是啊!”李芳琼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她笑起来,脸上的雀斑更加明显了,那雀斑却透着说不出的可爱与天真,她就像一个学生,而不是当过。。。。鸡!
郑医生本能地减缓呼吸,以应对这臭气熏天的气息,他的脸憋得通红,忍不住问:“我们快想办法逃出去!”
“逃出去?谈何容易?”李芳华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泪水,她脸上也是满满的雀斑,似乎比李芳琼的严重,雀斑要多得多,也黑得多,但也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我们上个星期从夜巴黎逃出来,不知道大使馆电话,找查号台问,转了十几个电话,讲的都是印尼语和英语,我们英语都不太灵光的,完全听不懂。。。。。”
“英语吗?我可以!”刘思亮兴奋地拿手机,“快告诉我查号台号码!”
棕色皮肤,长得象个发芽土豆的娜蒂过来告诉刘思亮号码,小声说:“弗朗德到处都有关系的!你。。。打通后,要小心耶!查号台小姐听见中国人说话,会不理你的。。。。。”
“不如你来打查号台!”刘思亮把手机塞到娜蒂手里,“你来打!”
李芳华突然侧耳听了几秒钟,脸色煞白,“快关灯!他们。。。。他们来了!”
远远的,一声狞笑直透夜空,臭水坑上的破屋都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