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青，先不要说了。”他忽然开口，阻断她的话，抬头看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书院了。”伸手拂去她散乱在肩上的乱发，复又温柔说道:“你宿夜未眠，去砚梅房里歇一歇吧。”
“庭轩……”
宿夜未眠的不止她一个人吧？
他似乎并没听到她低弱的呼唤，转向伫立一旁静默良久的陆擎风，问道：“擎风，你现下要回城里去吗？”
“正是。”陆擎风一点头，目光掠去，迅速瞟一眼紫凝，她姣好的容颜上有显而易见的沮丧与失落，他暗暗叹着，不忍再看，只对庭轩道：“我与你一道上路。”
踽踽而行，彼此缄默，连晨间的空气也透着窒闷，且不自在。冬日浅浅的阳光零落在他们同样挺俊出尘的身影上，是一圈淡淡的如同碎金般的黄色光晕。
寒天彻地的，平日里并不觉得这条路有多远，今日走起来却格外的漫长。
紫凝那惹人堪怜的娇柔模样不断梭回辗转陆擎风脑海中，无可抑止，亦无法淡去，又想起她为了筹开商号忍辱负重、费尽心力……望着身侧垂眸不语的庭轩，他终是耐不住性子，冲口道：“庭轩，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你这样待鸾青，未免不近人情！”
庭轩蓦然抬头，止住步子，缓缓面向他，才要开口，却又被他抢先道：“你究竟在执拗什么？这些日子以来，我的眼睛只看到，鸾青所受苦和累全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顿一顿，又气道：“诚然，我也看到你的无动于衷。”
怨责声一连串的迸入他耳中，没有辩白的机会，他亦无话可辨，苦笑如斯，有挫败的神色自他脸上一闪而过，似问非问的溢出一句，“这段日子以来，你也一直在她身边……”还有福伯、砚梅，所有人都在瞒他……
他显然是会错了意，一时来不及反应，半晌，才讷讷道出，“庭轩，你这话是……”
他并未接下他的话，无头无尾的，又道：“擎风，你先前说过的那些话，我想，我现在才终于信了。”信了，却愈发觉得自己太傻。
他心下了然，浅浅而笑，道：“我并未见过昔日的季鸾青，只知道如今的她，是极其难得的女子。”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