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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守在这里

“人活着的最大特点不是你的心脏仍然在跳动,也不是你的大脑仍然在思考,而是你仍然拥有属于你的意识,仍能进行你所特有的逻辑方式思考,正是因为这些,你才是你,独一无二的你。”陈筝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心里想的则是昨天晚上那个哲学系学生和她说的话。其实那个哲学系学生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要告诉陈筝他喜欢像她这样拥有强烈自我意识的女孩,但是显然他失败了,陈筝甚至连给他打电话的想法都没有,但是陈筝却记住了这句话,所以说那个学生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他让陈筝记住了一些东西,虽然不是他的名字。

影楼里的化妆师不停地在陈筝脸上涂抹着什么,然后又不停地让陈筝看看镜中的自己问她是不是满意。

“这个假睫毛太做作了,我还是不要了。再说了,我的睫毛短吗?”陈筝看着镜中带着夸张睫毛的自己,她感觉自己眼睛上的东西不是睫毛而是一双黑色的向上弯曲的翅膀,每眨动一下眼睛那双翅膀就好像要把她的眼球带走一样。

化妆师点点头没有说一句话,因为她也发现这双睫毛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孩来说太过多余了。

“把它拿下来的过程可能会有些疼,但是我会尽我所能轻点的。”化妆师拿出小镊子开始把假睫毛拿下来。

“哦”陈筝痛苦的叫了一声。

“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来照什么写真。”陈安国坐在陈筝后面的椅子上看杂志,他的眼睛没有抬起来一下。

“我也不明白,女儿拍写真老爸来凑什么热闹,你看看这里有哪个人的年龄是超过四十五岁的,你来陪我会让别人误会我是你的小三的。”陈筝毫不避讳一旁化妆师的惊讶表情。

陈安国听了这话也没有生气,因为这不是第一次而且也不是最后一次,他知道在这种场面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陪自己的女儿玩下去。

“我来这里只是想要看看我的钱是不是花的物有所值,虽然我答应你要是你在期末考试中那好成绩的话就实现你一个要求,但是我可不愿意你在这里拍了一本****之后拿到家里,要是哪天被什么人看到的话我会被人说成是教女无方的。还有谁敢要你当小三呀,你老爸我不宰了他。”陈安国还是没有动,保持着阅读的姿势,但是给陈筝打眼影的化妆师可就不行了,她听到这对父女的对话突然感觉自己用了将近二十几年建立起来的对父女关系的看法崩溃了。

这次陈筝没有回嘴,她已经画完妆要上楼拍照了。等她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正在下楼的陈筝看到陈安国翘着腿望着她。

“这几天你和韩霜天怎么样了。”在陈筝又坐回到化妆镜前时陈安国淡淡的问了一句。

“他已经搬出去了。老爸,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和韩霜天安排在一起,你不就是想把韩霜天收归到我们陈家的门下吗,但是我想你打错算盘了,你根本就不了解韩霜天,他可不是那种你能操控的了的人。他就是一阵自由的风,没有人能知道他下一秒的方向。”化妆师轻轻地把陈筝的头发末端烫成一圈圈的卷发,陈筝看着镜中打着粉底画完眼线抹着唇彩与往日大显不同的自己,突然感觉镜中的是另一个人,自己完全不认识,她伸出手摸了摸现在更加光滑细嫩的脸蛋,现在她知道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美。

“是不是你不喜欢他?你们两个从小就在一起,上小学,上初中,还有两年半的高中,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是不是把你们的感情变成了兄妹?其实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韩霜天这孩子,我有些时候在想如果他是我的儿子那该会有多好,他那么优秀就像是年轻时候的我。”陈安国从椅子上站起来拿出口袋中的香烟,刚要点燃却被一旁的化妆师制止了,他被告知这里不能抽烟。

陈筝看着自己父亲把烟放回烟盒的窘态不禁低笑一下,然后说“你不就是想说你想要个儿子吗,但是真对不起我是女的,你唯一的亲生骨肉是女孩,并且我这辈子也没有去做变性手术的打算,所以您老就别想了。至于韩霜天,我劝你也放弃吧,要说我对他有兴趣那也只是我年轻时犯的错,就像你一样,要不是当年你把我妈肚子搞大了你能娶她这样一个要身份没身份要背景没背景的小户女孩吗?所以从她生下我之后你就再也没有保护她,让她受到奶奶的冷言冷语,然后委屈的死去。还有就是我,要不是我一直够优秀够一直才华横溢是不是你早就另找一个老婆了,话说回来你的那个恋人是不是还在让你把她娶进门?但是我猜她得到的只能是承诺,因为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个家里现在只能有我这一个女性。”化妆师正在给陈筝画唇线,但是陈筝不合时宜的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让化妆师有些措手不及。

陈安国在陈筝后踱了两步“陈筝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谈过了,我爱你妈妈,对于她的去世我也是很愧疚的。”陈安国这时他的两撇眉毛才开始颤动的皱在一起。

“你爱她?那是在她的子宫还没有因为我膨大之前吧,或者是在她没有告诉你你必须娶她的时候吧。男人大部分都是下身动物,所以我认为柳下惠不是圣人而是阉人。”陈筝的这句话把化妆师也逗笑了,将近三十岁的她抿住嘴强忍着笑意。

陈筝又走向楼上了,陈安国推开影楼的玻璃门来到外面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上海的这个地方和二十年前有了巨大的变化,没有了老旧并且泛着灰色的居民楼,现在有的是高耸的写字楼和川流不息的马路。

“二十年已经过去了,但是这二十年的时间就像是一场梦,现在醒了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老家伙了。”陈安国翘着嘴角自嘲的笑。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接起电话安静的听电话那边的人说完所有的话然后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陈筝走下楼身上还穿着红白两色的裙子,头上带着一个精致的蝴蝶结发卡。

“把你的衣服换回来,现在去医院,我们下次再来拍吧。”陈安国的语气霸道并且不容别人质疑半句。但是这对于陈筝来说还是没用的。

“为什么?”虽然陈筝嘴上这么说但是她还是把蝴蝶结拿了下来。

陈安国从自己的裤袋里掏出本田车的车钥匙然后向门口迈开步子,他今天上午刚买的皮鞋在临近中午的阳光下闪着黑亮的光泽。

“韩霜天出事了,现在在医院。你快点,他的情况不太好。”陈安国在推开玻璃门的瞬间回头对陈筝说。

陈筝一直都不喜欢消毒水和酒精棉的味道,她是害怕医院的,因为小的时候生病了来医院打针可是护士总是无法顺利的把针头插进她胖乎乎的小手的血管里,这使得她不得不挨了一针又一针,所以陈筝对医院是有心理阴影的。但是今天她没有表现出恐惧或是厌恶,她匆忙的迈着步子把陈安国远远的甩在后面,她柔软的运动鞋底踩在医院的大理石地面上没有一点声音。

手术室前的蓝色塑料座椅上没有一个人,空空如也的它们更像是在等待什么人。陈筝坐在那上面看着头顶上亮着的红灯,手术中,它也在告诉别人那里面接受手术的人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一个带着口罩一身白装的护士准时的出现在陈筝和陈安国面前,她就是专门在等他们的。

“他没有家属,我们就是他现在最亲近的人。”

“这样呀,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现在病人的情况很危险,有些东西需要他家属签字,你们能签吗?”护士也出现焦急的表情,虽然他和手术室里的人没有丝毫的关系,但是遭遇不幸的人总能得到陌生人的同情。

“好的,我去签字。陈筝你等在这里。”

陈筝没有回答他,她的脸色苍白视线没有焦点的钉在地上,茫然的表情像是滴入水中的墨汁一点点晕染开来。

“他会死吗?”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病人送来的时候已经失去意识,脸部大面积受伤,颅内出血,小臂开放性骨折,我们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是他伤得很重。”护士的语气也是焦急的,在韩霜天刚被救护车送来的时候她看到了躺在担架上那个人血肉模糊的脸,还有小臂上已经裸露的骨头,那带着血丝却仍然森然的白骨和她曾经看过的恐怖片一样毫不忌讳任何人的目光暴露在空气中,唯一让她感到和电影不同的就是刺鼻的血腥味。然后她看到了另一辆救护车上下来的病人,只不过等她看到的时候那个病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担架上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脸色已经变成了灰白。当时这个护士的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这不是车祸,而是一场灾难。”

“我现在能做什么?向上天祈祷吗?韩霜天说过那是最无助的行为,但是谁能教教我现在该怎么做。”陈筝把目光望向跟在护士后面的陈安国,但是得到的只是一句简短的回答。

“守在这里。”

守在这里等待接受所有的结果。

陈筝颓败的坐在蓝色的塑料座椅上,盯着地面上一滴发黑的血液一动不动。

“我和韩霜天认识十年了,自从他们一家搬过来我们就是朋友,或许对于我来说是朋友吧。十年的时光太短,因为在这十年里我们什么其他的情感都没有培养出来,虽然有些时候我确实是喜欢他,但是我也搞不清楚那是不是爱情,可能只是一种长时间和某人相处之后产生的依恋。我喜欢捉弄他,用尽各种方法,但是他很少生气,表情总是冷冰冰的。”与韩霜天在一起的回忆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萦绕着白色气团的它从陈筝脚下伸出来然后把她拖入更深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