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白色为基准色调的豪华酒吧中央摆放着纯白色的钢,柔和的灯光洒满上面的每一个角落然后闪出亮丽的色彩。穿着讲究的男男女女坐在一起举着酒杯聊各自的话题,每个人都举止优雅谈吐得体。
张月晨从一扇门里走出来径直的走向钢琴,穿着和钢琴浑然一体的白色连衣裙的张月晨坐下来露出天使一般的微笑。她弹动手指奏出舒缓的音符,她自信的看着周围看着她的人犹如坐在世界的中央。
陈筝也从一扇门里走出来,身上穿着和张月晨如出一辙的白衣,她手上拿着白色的麦克风原来齐颚的短发被她扎成一个短短的马尾。她同样自信动人的笑着,她举起麦克风开始唱出抒情柔美的歌曲。
这两个处在酒吧中心位置周身不停散发出美感的少女吸引了这里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男是女都把目光投向这里,看着她们天使一样的脸庞,听着她们天籁一样的交响。
曲毕歌息,张月晨站起身和陈筝轻轻地一抱,像是在相互庆贺也像是在相互鼓励。就在这时酒吧里响起了掌声。
“怎么样,我说在这里唱歌的感觉也不错吧。”张月晨有些骄傲的对陈筝说然后牵着陈筝的手和她一起走向放置钢琴的平台。
陈筝点头。
“确实和在那些夜店酒吧唱歌的感觉不一样,虽然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但是我喜欢在这里唱歌的感觉。”
一个侍者捧着一束花走过来交给陈筝然后朝一个方向指指说是坐在那里的男士送给她的。
“看来不管在那里我总是会遇到给我送花的人。”陈筝没有接过花束而是看着那名男士微笑了一下。
“请你告诉那名男士,这花我不能要。”陈筝对着侍者摇头,然后走开了。
“为什么不要,你不是经常接受别人送你的花吗?”张月晨跟在陈筝身边一起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坐在这里可以透过玻璃看清今夜北京繁华的夜景。
“这里和那些酒吧不一样,那里的人是为了挥霍时间而这里的人是为了享受时间。我不喜欢之前的人所以我才能接受他们的花束然后拿到吧台推掉换成钱,但是在这里我做不到。”
“为什么?”张月晨紧着问陈筝。
而陈筝则是笑着说。
“因为这里的人很有品位。”
张月晨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我不接受是想告诉他们我比他们想象的要高贵,别看你们一个个穿的不错,但我陈筝可不是你们想送花就能送花的人。”陈筝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
张月晨戳陈筝的额头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但到底要怎样才能让陈大小姐你放下尊贵呢?”
这是另一个侍者拿着酒单走到两人桌前,询问他们喝什么酒。
“不好意思,我们坐一会儿就走了。”
“是那边那位男士请的,他说你们点什么都算在他的账上。”
张月晨和陈筝顺着侍者手指的方向看到的是和刚才一样的男士,他穿着休闲西装,没有扎领带,穿在里面的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有扣上露出里面一片古铜色的胸膛。
“哎呦,又是送花又是请喝酒的,这男的还真是执着。陈筝,你说我们两个要不要从了他?”
“从他?笑话,先宰他再说。”说完陈筝熟练的点了几杯酒,对面的张月晨觉得她下手太狠了不停地说轻点轻点。
几分钟后酒上来了,就在两人轻轻饮下第一口的时候那个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穿着牛仔裤,个子很高,有一双修长的腿。
“你刚才唱的歌真的是太美了。”
陈筝对张月晨轻松一笑。
“那你说说看,是歌美还是人美?”
“歌美人更美。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交给朋友,我叫斯蓝,斯文的斯,蓝天的蓝。”斯蓝举杯虚敬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们不随便交朋友的。”陈筝拦下张嘴想要说话的张月晨没有理会斯蓝举起的酒杯。
斯蓝先是一惊然后笑了出来,他不动声色的搔了一下眉毛。
“你还真是有性格,和你在台上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我在台上给你们这种男人是什么感觉,不就是认为本姑娘是个治疗系的美女吗,当你们遇到不如意就会过来想让我安慰你们,最好是最后能到你们的床上安慰你们,可惜,我们伟大的祖国有一句老话叫做人不可貌相。”陈筝一昂头把饮尽杯中酒拉起张月晨起身。
没走几步就被斯蓝叫住,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他从椅子上转过身,虽然脸上没有明显的怒容但是锁起来的眉毛还是能让人看出他脸上的不悦。
“我都请你们喝酒了,你们又何必把气氛闹得这么僵呢?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一同享受享受青春而已,重要的是开心就好。”
陈筝从提包里拿出一叠钞票然后一张一张的碾开最后呈现扇子的形状。
“我可以把钱还给你,至于你说的青春,对不起,我们的青春和你说的不一样,你的那种青春我们消受不起也挥霍不起。”
斯蓝白了陈筝一眼没有说话。
“你要是不要的话我们就走了。”说完陈筝拉起张月晨转身要走。
“你这是在羞辱我,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
陈筝再一次的停下脚步。
“不好意思,本姑娘我今天心情不好,我今天见到你们这些打扮的人模狗样但是一见美女就像往自己床上领的人就想吐,要是平常我没准还能在这里和你喝酒玩一玩,但是今天我没把刚才喝的都吐到你身上就不错了。”陈筝和张月晨推门离开。
“陈筝,好好地你为什么要惹怒他,以后我们怎么来这里弹琴唱歌呀。”
“如果不叫他死心的话他以后还是会缠着我们的,到那时可就是甩都甩不掉了。”
“那就好好说呀,弄成这样多尴尬呀。”马路边张月晨一边责备陈筝一边打开车门。
刚刚打开的车门被斯蓝关上,他长长地出一口气平静下心中的怒气。
“我只是来这里和你们说最后一句话,我确实是来找安慰的,但是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我只是破天荒的想要找个人说说话,至于为什么要找你们我只能解释说听你们的口音应该是离我家乡很近的人。所以想找你们说说话,但没想到是这样。”斯蓝重新为张月晨打开车门。
“你是想说你在这里很孤独吗?想让我们可怜你然后陪你聊聊?哼,真可笑,一个人要是连孤独都战胜不了那天这辈子还是趁早结束的好,这年头谁没孤独过,我劝你还是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自己给自己舔伤去吧。”陈筝的口气还是那么强硬,不带丝毫的歉意。
斯蓝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笑着对两个女孩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继续来这个酒吧弹琴唱歌,因为你们真的很出色。”
这时突然一辆车疾驶而过,车身所裹挟的风扬起斯蓝额前的刘海儿让张月晨看到额头上面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张月晨看在眼里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们走吧。”陈筝拉带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
陈筝崭新的丰田车闪着鲜红的尾灯转了一个弯之后就不见了。
李弑坐在车里解开西服上的两颗扣子之后又把衬衫上的扣子解开了四五颗,他那没有什么胸肌的胸膛露出了大半之后他又放下座椅的靠背打开车顶的天窗。他静静的躺在车里,眼睛透过天窗看北京今夜晴朗的夜空。
“斯蓝?我还真希望这个自己能像那个女孩说的那样是个花心萝卜。只可惜呀,我始终是我,只能做那个唯一的李弑。看来这个斯蓝只能活一晚,那个女孩说的对,安慰太空虚太徒劳太没用了,人说到底还是要自救。”
“也不知道杨不离那个重色轻友的畜生这几天在干什么,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女方的父亲住着院还总黏在一起,也不怕到最后互相看腻了。”
突然几个少年少女说笑着走过李弑的车旁。李弑的耳朵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女声,他坐起来想从车窗看看究竟是谁但是这一伙人已经进入他视线的死角。李弑走下车看着那些人各异的背影,他认出其中长得最瘦削的背影。李弑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临近午夜。
李弑大步走过去,勾住瘦女孩的脖子然后推开她身边的男人。
男人瞪着他问他是谁,想要干嘛,李弑从两米之外就能闻到男人嘴里散发的酒气。李弑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二十岁左右,李弑感觉到这才是刚才那个性格女孩说的那种找安慰的男人。
李弑没有理会男人的问题而是低头在瘦女孩耳边说。
“大晚上你不在家好好呆着出来晃什么?”
“家?在这座城市里我哪还有什么家?我有的只是房子,你知道吗,那么大的房子原本我和我妈住就够大了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之后它就更失去了人气,显得阴森。”
“你在北京就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我想想。”瘦女孩一副醉态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做出努力思考的样子。
“我好像还有一个表哥,对了,好像就是你,但是那又怎么样,我的事根本不用你管。”瘦女孩开始推李弑的胸膛,她纤细的手指碰到李弑的胸膛让李弑感到心疼一般的冰凉。
“华章!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我可不会不管你。”李弑拉着华章向他的汽车走去。
“干嘛呀你,大街上强抢民女呀。”和华章一起的人开始拉扯李弑。
李弑踹了其中一人一脚然后暴喝了一声。
“滚!”
李弑把已经有些烂醉的华章塞进车的副驾驶座上,然后自己绕回到驾驶座上的。汽车发动开向李弑现在住的别墅。
“我不要你管!我不要你管!”华章用脚踢李弑的肩膀,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应。
在一个路口华章一脚踢在李弑握着方向盘的手臂差点让整个车撞上人行道的护栏。
“李弑你让我下车”华章没有停止踢人的动作,这时李弑的肩膀已经是赤红的一片了。
华章没有想到李弑不仅没有让她下车反而扑过来扬起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啪”
华章捂着脸吃惊的看着李弑,而李弑瞪了她一眼之后没事人一样继续开车。
执勤的交警感觉这辆车不正常,于是把李弑的轿车拦了下来。在查过李弑是否酒驾之后带着头盔的交警看着蜷缩在副驾驶座上噙着泪水的华章。
“她是你什么人?”交警问李弑。
“和你有关系吗?”李弑把话呛了回去。
交警没有理会而是去问华章。
“他是你什么人?”
华章怯怯的看一眼李弑然后弱弱地说。
“他是我表哥。”
交警放行之后李弑慢慢把皱着的眉毛舒展开。
“你刚才为什么不向交警喊救命?”
“不知道,可能是被你打傻了吧。”华章脚踩着坐垫眼睛看着窗外的黑暗。
李弑叹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也松弛了下来。
“疼吗?”李弑没有去看华章。
“肿了。”华章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愤怒和幽怨。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
车停在李弑住的别墅门前,李弑先下车然后绕过车头给华章拉开车门。
客厅没有开灯,首先进门的李弑也没有想要开灯的意思。没有什么摆设的客厅里空荡荡的,月光照下来映出沙发和茶几的轮廓,黑暗中白色的事物给人一种惨淡的感觉。
“李弑,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华章面前的李弑已经坐在沙发上,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和头发上。
“以后你过来和我一起住。”
“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住,你是杀我妈妈的主要嫌疑人,再说了你就不怕我哪一天趁着你睡着杀了你?”
“有些东西光是怕是没有用的,需要人去面对的终将会去面对,所以说如果你真的要杀我我想我是跑不掉的。”
华章站着,她左边四十公分外就是落地窗,窗外就是午夜之后的寂静和黑暗。
“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
李弑咧嘴轻笑,样子迷人。
“这不是相信命运,而是在与命运对战了很长时间之后悟出来的规律而已。”
“话虽如此但是我还是不会和你住在一起的,因为我根本没有那样做的理由。”
李弑把两只手十指相扣举在面前一脸严肃的说。
“我不是在请求你,而是在命令你。”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华章轻蔑的笑,晃动的身体带动影子一同晃动。
“因为我是你表哥,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都是你的亲属。我不能允许你这样的堕落,你才多大就出去喝酒喝到这个时候。我也不会允许你一个人面对孤独的生活,华章,你我都是经历了失去的人,所以我们更能了解珍惜现在的重要性。”
“你是要我和我的仇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吗?”
“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单纯而无害的活着一直都是我的人生理想。好了,照我说的办,你现在就算是不同意也晚了。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好好醒醒酒再说吧。”
李弑拉着华章到自己的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的被子之后就走出了卧室,留下一脸混乱的华章看着卧室里陌生的一切。
华章躺在床上闻着新被子里散发出来的清香味道,慢慢的睡着了。
几个小时之后华章却毫无征兆的醒了,这是她的酒已经醒了七分却觉得口渴难耐。黑暗中她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来到客厅。但是她没有找到想要找的水却意外的看到李弑靠着落地窗站着。
“渴了?”李弑侧头把他的背影和侧脸展现在华章面前。
“恩。”不知为什么华章心中突然的开始慌张。
李弑伸出手指指了一个方向。
“冰箱里有矿泉水,果汁,可乐,当然也有啤酒,你自己拿吧。”
高度很低的月亮把更多的月光斜射进客厅,留下一大片银白,而李弑站在银白的边缘,样子有些忧郁又有些决绝。
华章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然后也来到窗前,站在李弑左边二十厘米远的地方。
“你经常这样一个人看夜空?”华章装作无心的问。
“不是,今天是第一次。”李弑的眼睛没有离开一点点变亮的天空,他的眼神很专注,能看出其中满含的期望。
“那今天为什么会这样?”华章注视李弑的侧脸,注视着李弑脸上分明的棱角。
李弑抿嘴轻笑。
“华章,你见过大海吗?就是那种在台风来临之前的大海,乌云把海水染成黑色,然后面朝大海的你就可以看到铺天盖地的黑滞留在城市边缘,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会涌上来把一切吞没。但是每当我看到这样的海时我都会想一切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台风终会过去,海水也会重新变回湛蓝色,就像现在即将终结的夜晚。”
华章没有说话而是站在那里和李弑一起看着天空,看着黑色退去,看着天空变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