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支利箭射中,痛进心底又寸步难行,明明心中叫嚣着,快跑!快逃离这里!可是脚底下如同生了根一般,怎么也移不了寸毫。
“染让。”他走到我身边,轻轻而温柔地牵起我的手,“走,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那是我们的家。”他牵着我的手往外头走去。
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任由他牵着走,像个失去灵魂的躯壳般茫然地跟随着他的步伐,任他将我塞入车内,然后发动了车子疾驰而去,我只是安静地坐着,不吵不闹,眼神茫然地盯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当车子开上高架桥的时候,我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在这么安静而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尤为响亮而刺耳,我一惊,眼睛倏地睁大,像是突然惊醒了般,身体重重弹起,迅速从后座将包包抓过来,拉开拉链,焦急地找寻我的手机,不知为何,在这个找手机的过程中,我的心莫名心虚,如果是江慕舍打的,我该说什么?
正想着,已经找到了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三个字,果然是他!我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加速起来,将手机捏在手中,我突然茫然不知所措起来,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如果接了他问我在哪儿我该怎么说?如果不接他又会担心我……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我踌躇不定的时候,却突然手中一空,我还没来得及惊呼,手机已经被林哲辛霸道地抢过去,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降下车窗,他一个潇洒的飞跃弧度,便将手机抛下高架桥,“这样省心多了。”
我迟钝地反应过来,瞪大瞳孔愤怒尖叫,“你干什么?那是我的手机!你凭什么丢了?”在韩国那次意外里丢了手机,就在我们回程的那天,江慕舍特地带我去挑了这款手机,我当时喜欢得不得了,“你混蛋!还我手机!还我手机!”我用力拉扯着他的手臂,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如果江慕舍知道我不但跟这个‘前任’在一起,还弄丢了他买的手机,该是多么伤心难过?我几乎可以想象他明明很受伤很在意却硬是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鼻头隐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放我下车!快放我下车!”我奋力推攘着林哲辛,他的车子连连打偏了好几下,险些撞上身侧的车子,旁边开车的车主吓出一身汗,忍不住冲我们咆哮,“找死啊?”林哲辛忙空出一只手来制服我的捣乱,车子却毫不减速地往前飙去,在汹涌的车流里灵活地穿梭着,他一脸冷峻的神色,只淡淡说,“不想死就安分点。”他说得一点也不夸张,在见识了他的车速之后,我挣扎的力度小多了,虽然此刻又气又怒,可是我还不想跟他同归于尽,死在这高架桥上。
林哲辛见我冷静下来,才转首看了我一眼,说,“喜欢那款手机吗?我赔给你。”
我气闷地坐正身体,系好安全带,冷冷地回道,“我不需要你赔,我只想要原先那部手机,它是我男朋友买给我的,意义不同。”我故意这般说,不能理解自己以前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专横霸道的男人?我不信!不信!不信不信!
最幸福的生活就是最平凡的喜悦。
林哲辛没有再说话,而是将车开得更快,更快。
我屏住呼吸,再不敢动,也不敢看,只是紧紧抓着安全带。
好一会儿过去,车才停了下来,我双腿发软地匆匆奔下车,目光迅速环视了下周遭的环境,一栋栋如雨后春笋般的连体小高层,周围种满植被和树木,数条纵横而狭长的石子小道,偶尔有骑着自行车的小孩和提着菜的妇女,不知为何,我觉得这里的环境让我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对面一个中年妇女向我走过来,老远就兴奋地喊,“是染让回来啦?好久没见着你了,上次我还问起哲辛来着,他说你出差了,看这小脸瘦得……”她边说着已经走到我面前来,大咧咧地伸手胖胖的手指在我脸上轻轻掐了把,“都剩骨头了,孩子,你一定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头吧?回头阿姨煲碗汤给你补补,这个女人啊,最美的就那么几个年头,过了这几个年头就要懂得好好滋补自己才行,要不然很容易容颜老去……”转首又对林哲辛说,“哲辛啊,你媳妇在外头受苦受累了,回家你可要好好照顾着。”
我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大婶,说不出话来。
林哲辛笑眯眯地搂住我的肩头,对大婶说,“刘阿姨放心,我一定会把染让养得白白胖胖的。”
刘阿姨满意地点点头,“大家也是好几年的邻居了,你是难得一见的好男孩,我自然是放心的。”阿姨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意味深长的说,“染让,哲辛可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把握呀。”
我感觉就是那么轻轻一拍,便将我神游在外的魂魄给拍了回来。
有些尴尬地冲那好心阿姨笑了笑,我什么都没说。
待那个刘阿姨走远,我才淡淡推开林哲辛亲昵缠绕在我肩头的手臂,转身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林哲辛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急急地说,“染让,已经到这里了,难道不想回家看看吗?”
我没有转身,“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我的家在宝鼎花苑。”
那是江慕舍的家,也是我现在暂住的地方。
这句话显然重重刺伤了林哲辛,他的手倏地紧握,我只觉腕上一痛,随即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腾空而起,我被林哲辛整个人扛在肩头,他大步向公寓走去,我一惊,奋力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放开我!”周围过路的人纷纷看过去,都笑嘻嘻的,不断有人跟我们打招呼,有人笑骂林哲辛对老婆太不温柔。
显然许多人都认识我们,从大家的言谈里,我确定了我曾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许久,而且应当是相当恩爱的……这样想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便更是用力挣扎。
就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一只手臂适时挡开电梯门,接着一张熟悉而冷峻的面孔便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惊喜地叫起来,“江慕舍!”就在林哲辛错愣的那一瞬间,我迅速自他的肩上挣脱下来,然后如欢快的小鸟飞扑到江慕舍怀里,林哲辛仿佛是呆掉了般,并没有阻止我,只是默默看着我投进江慕舍的怀里,那样伤痛而无力地看着,然后电梯门静默地关上,隔绝了我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