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小声地说,“承蒙阿姨不弃,是染让的福气,其实……我也是喜欢哲辛的……就算阿姨不这般叮嘱我,我也会好好照顾他……”
“真的?”张阿姨欣喜。
“是的,所以阿姨不要觉得是在为难我,其实阿姨是在成全我。”我抬头微笑地看着张阿姨,只要她能宽心,我可以做任何事。
张阿姨凝视我半晌,然后慢慢弯下身子张开双臂,我忙迎上去,她拥抱住我,紧紧地,我能感觉到她瘦弱的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良久,她轻轻叹口气,“傻孩子……”
她并不相信我的话,她觉得我那么说权是安慰她之词。
只有我心中知道那些话,几分真几分假。
我终于还是打了那个电话。
女人很慵懒的声音,“谁啊?”一副将醒未醒的醉态。
“我……我是苏染让,林哲辛的朋友,你给过我一张名片,让我有事可以找你。”我紧紧捏着话筒,不确定她当日的承诺是否还有兑现的时候。
那头沉默了,似乎在用力回忆,少顷,“扑哧”笑了,“是你啊,可爱的小女生,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看她心情很好的样子,我微微松了口气,“请问你是否有办法让哲辛的爸爸来医院看下张阿姨?”
“哦?”那头惊疑一声,随即问,“这是谁的意思?姐姐的意思?”
“是的,张阿姨很想念哲辛的爸爸。”
女人猝然大笑,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不无讽刺地说,“没弄错吧?她都已经攀高枝了,还惦记着那个囚犯干什么?想一箭双雕呢还是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呢?”女人的嘴像淬了毒一般。
我只觉一股无名火冲上脑门,差点破口大骂,她就是这般对张阿姨说话的吗?难怪把她气成那样!
可怒火只是一瞬间,冲动也只是一瞬间,我知道此刻有求于人,就算被骑在头上撒尿也得忍!
扯动面部肌肉,我笑了笑。
“我不知道佳期姐在说什么,我只知道张阿姨一直都很想念哲辛的爸爸,就连睡梦中都唤着林叔叔的名字,昨日她跟我说她觉得自己不行了,临终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能看林叔叔最后一眼。我听着心里难受极了,依张阿姨目前的状况是肯定不适宜去监狱探望,唯一的法子就是请林叔叔来见张阿姨一面,我知道佳期姐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接林叔叔出狱来见一见张阿姨。”
那头沉默着,我辨不清她的想法,不确定我的说辞是否能打动她,想了想又道,“佳期姐,我知道你们姐妹之间一直有嫌隙,她不理解你,你也不能理解她,并非就一定是谁对谁错,在我这个旁观者看来,你们不过是立场不同,所以打出生便注定是敌人,却又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脉相通,于是你们互相排斥,互相憎恨对方的存在,其实撇开这些错杂的关系,你们都是优秀的好女人,也许在现实中遇见,你们相知相识反倒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如今她倒下了,以后再没人和你争什么,你如今就算帮她,也拯救不了她的性命,改变不了她的命运,她不会再威胁到你,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眼皮下令你厌烦,她于你来说,只是个需要你善意帮助的可怜人,你可以选择视而不见,也可以选择积德行善,我相信佳期姐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要什么,舍得下什么,舍不下什么。”
张佳期沉默半晌,突然轻轻笑了下,似是有了决定,她微微舒了口气,却只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身体,堕落的岁月,我们只是为了寻求刺激,还是为了寻求在意?
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关心起我叫什么,却只能如实回答,“我叫苏染让。”
“多大了今年?”
“十六。”
“你是个冰雪聪明的孩子,难得一见,只是,你自己是否分得清自己要什么?舍得下什么?舍不下什么?”她难得一本正经地说话,见我并未答话,又道,“你放心,你的所求会如愿以偿。”
“谢谢佳期姐的教诲,染让会牢记。”隐约的,我听到有男人的声音在唤她,张佳期匆匆挂了电话。
车子微微颠簸,我睡得很不舒服,眉头深深皱起,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接纳,让我平躺了下去,朦胧中,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轻问,“小图,染让的手怎么受伤了?”
我的心蓦地收紧,不知为何,竟有种莫名的心虚,只听小图不假思索地回道,“都是我不好,今天给苏姐递咖啡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她。”
我微微松了口气。
“以后当心些。”他心疼地抚摸着我缠满纱布的手。
“恩,我知道了。”小图乖乖应下。
车内陷于沉默。
过了少顷,他又问,“小图,染让这两天心情不大好,你知道什么原因吗?会不会是店里生意不好?还是她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小图想了下,“这两天店里生意一直不错,昨天还卖出了两幅大作,对方很爽直,几乎没讲价,利润可不低呢,我想着苏姐应当不是因为店里生意烦心,不过苏姐并没有跟我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她为何心情不佳。”小图回答得很圆滑。
车内又陷入沉默。
他抱着我,没有再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车停了,他刚刚打开车门,我的手机响了,是果果的铃声。
他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递给小图,“你接下,告诉果果我们在哪里。”他起身下车,然后将我从车内抱出。
又是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头好晕,身子好软,心跳好快。
音乐声震耳欲聋,我只觉得眼花缭乱,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只随着那激情亢奋的乐声抽搐般地抖动,抖动,好像要将浑身的不满和委屈都抖掉,好热,好渴,我揪扯着衣领想要摆脱身上的束缚,不断有人碰撞到我的身体,我呐喊着,尖叫着,用力撞回去,像发了疯一样。
有火热的身体贴过来,我频频避让,那热却阴魂不散,我推攘着,发出神经质的尖叫,“滚开!滚开!滚开!”那热源却一下子包裹住我,密不透风,浓浓的汗臭味呛得我险些岔气,我只觉头重脚轻,身子软绵绵地倒在对方怀里,口中却在抗拒地念叨,“放开我……混蛋……放开我……放开……”却无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