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张阿姨,我忽然就泪流满面,“哲辛,阿姨和叔叔看到你如今长大的样子一定很开心,他们都是最爱你的人,你开心他们才会开心,你幸福他们才会幸福,所以好好爱自己就是爱他们的一种方式。”
“我会……”林哲辛喃喃自语,“妈,儿子会好好活下去……”
是啊,还有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
我和林哲辛一起煲完莲子羹,又带上林叔叔爱吃的芹菜饺子,两人穿上御寒大衣出门了,路过楼下花店的时候,我们进去买了一束康乃馨,就这样在寒风中转了两趟公车,祭拜完张阿姨和林叔叔,我们又坐车回去,等车的时候,哲辛突然紧紧抱住我亲了下,我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他说,“染让,我到今天才深深体会到你对我的用心良苦,那一年来,你每天都要早早起来转两趟车,走三条街去学校上课,然后晚上再走三条街,转两趟车回到我们的宿舍,你就怕我学坏,所以天天盯着我,我那时却觉得你怎么那么烦人?就想着摆脱你,还好你意志力坚定,没有被我吓跑,否则,我已经彻底堕落了。”
我白了他一记,笑道,“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小时候你那般苛待我,威逼加恐吓我都不怕,现在还会怕你吗?”
林哲辛也叹息,“好奇怪,那段时间谁都怕我,看到我都要退避三舍,唯独你不怕我,也只有你,从头到尾都不怕我,为什么啊?”
“因为……”我转了个圈,绕到他身后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你是个纸老虎哈哈……”
“什么?你敢说我……”林哲辛就要转过身来抓我,我机敏地跳到他背上,他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托住我的臀部,“好吧,等我腾出手来的时候再收拾你。”说着,便一直背着我。
我“咯咯”笑,心中如灌了蜜一般甜。
我想对全世界大声说,我背叛了你!对不起!
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目无焦距,我忍不住轻轻感叹,那时候的岁月,多美,如果时间能就此停止该有多好……
不知过了多久,林哲辛回来了。
我最近睡眠质量很差,所以他开房门的那瞬间我已经醒了,但是我始终闭紧眸子一动不动。
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凑过脸来看我,发现我已经睡着了,这才躺下,半晌,我听到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一只手搭在我腰上沉沉睡去。
待他睡深了,我才睁开眼来,黑暗中,勉强可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我睁大眼睛,贪婪地瞧着他的眉眼,将他深深刻在脑中、心里,伸出手去,我想摸摸他,哪怕只是碰触他温热的肌肤都会让我觉得窝心,可是我的手伸在半空中却再也伸不出去了,于是又缩了回来,看着他,看着他,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般,要我离开林哲辛?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离得开他?除非……
我凄楚地笑,除非我死了,否则这辈子我也无法停止去爱这个男人,更无法眼睁睁地将他交到别的女人手中,我就是如此小气,就是如此自私,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死也做不到!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面颊无声地滑入发隙,如果说这辈子我最后悔的是什么?那就是我背叛了你!我悔得肝肠寸断,如果可以,我宁愿出轨的那个人是你,我宁愿品尝蚀骨之痛的人是我,林哲辛,你不知道苏染让有多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心中无数遍念着,我的眼泪便随着那每一声‘我爱你’而滚滚滑落,再度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碰触他,可最终还是讪讪收了回来,“阿辛,对不起……”我爱你。
这一刻,我也终于明白了舒金泽,明白那晚他为什么那么渴望碰触静儿却最终都没有,因为他已经爱她爱到哪怕是惊醒她一个美梦也会心痛。
那些过去的美好,那些我们的曾经,风风雨雨一起走过的岁月,是我今生最美好的铭记,没有林哲辛,我的世界只剩黑与白,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瞬间疯狂的想法,如果我死,也要拖着江慕舍一起死!
死?
我被自己的想法蛰到,从什么时候起,我也走入了这条死胡同?绕来绕去,怎么也出不来?
第二天,林哲辛早起去上班了,早餐放在保温锅中,锅盖上贴着一张便签!喜欢我就吃掉我!还配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我忍不住笑了,掀开保温锅的盖子,取出一碗赤豆粥和小碟笋干酸菜,一个人独自坐在桌边吃着粥流着泪,这样的一个男人,我如何拿得起放得下?如何悄然离去?如何只远远看着不走近?
大颗大颗眼泪滴入粥中,我尝到了咸咸的泪水和一颗悔恨的心。
打开手机,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窦果果的,我想了下,拨了过去,那头很快接起,“染让,今天起这么早啊?”我一看手机,“不早了,九点十分了。”
“什么事啊?”果果‘嘿嘿’一笑。
“你忙不?”
“还行吧,在片场呢,导演正在挑选群众演员,我凑一下热闹。”随即问,“你想干嘛呢?”
我依然有些晕头转向、神志不清的感觉,抚着有些痛的脑门,“最近在家闷坏了,想出去逛逛街散散心。”
“这样啊……”果果想了下,“那好吧,我跟导演讲一声,二十分钟后咱们老地方见。”
窦果果一贯如此仗义,总是主次不分,所以事业才岌岌可危,我鲜少在她工作的时候约她,但是这一次,我真的茫然了,真的绝望了,真的不知怎么办了……
我就像当年的陶静一般,心中压抑太久又无法排解往往容易做傻事,我怕我再这样下去也要做出什么伤害他人伤害自己的事来。
打开门,炙热的阳光扑面而来,有些刺眼,我用手臂遮住些许光亮,开着车去了‘三号茶庄’,走进我们姐妹常聚的‘菊香阁’,窦果果同学已经很不雅地盘腿坐在竹藤椅上,支着下巴很无聊地东张西望,看到我进来,立马眼前一亮,大声喊,“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