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谢谢你,让我能拥有健康的身体,不管这是什么样子的时代,不管我是什么样的身份,求你,一定要指引我尽快地找到姐姐,若是姐姐醒来,没有看到我,她会很伤心的,我知道姐姐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找她,只是,我不想让她等的太久,求你,保佑我。
看着画上面无表情的小人儿,夏黛露出甜甜的微笑,那个时候,我们才到孤儿院没多久吧?那个时候,生活很艰苦吧?既然,我们什么困难都度过了,姐姐,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的,那时,便由我来守护姐姐。
“玉儿。”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在夏黛的耳边响起,夏黛转身,却只能看到灰色的衣衫,抬头,夏黛的眼睛露出惊讶,不是为那男人英俊的外表,也不是因他颓废担忧的神情,而是在于那光光的大脑门,清朝,看不见身后的夏黛可以想象出后面长长的大辫子。
“姑娘,你怎么不穿鞋子。”刚刚跑出去的小女孩看着夏黛赤着的小脚丫,惊叫道:“虽说现在已经开春,天气回暖,但是地上还是很凉的。”说完就连忙拿起鞋子,跪在夏黛的脚边。
“雪雁,我来。”中年男子弯腰,温暖的大手拿起夏黛小了好几号的脚,很是温柔地替她穿鞋。
夏黛愣愣地看着两人,小女孩起身,倒水,男人低着头,在为自己穿鞋,等等,清朝,雪雁,玉儿,在想着眼前男人看着自己眼里的疼惜,这个身体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吧?很是疑惑,试探性地轻轻叫了一声:“爹爹?”
男子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继续为她穿鞋,眼角观察着小女孩的表情,自己应该没有叫错,松了一口气,只是,为何在自己叫了这一声之后,男人身上的悲伤之气比刚刚更加浓烈了,甚至都可以影响着自己的泪腺,有想要哭泣的感觉,夏黛很清楚,这绝不是她的错觉。
夜真的很安静,夏黛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看着弯着腰,低着头的男人,很容易就想到那个寒冷的冬日在孤儿院门口,自己的鞋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姐姐就是这样没有丝毫的犹豫将自己的鞋子脱下,细心地为自己穿上,安抚着哭得伤心的自己,想到这里,夏黛的心里发酸,她承认自己真的很想姐姐,虽说感觉还没有分开很久,可是心里还是会惊慌不安,垂着小脑袋,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
“玉儿。”男人抬头,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忍着满脸的心痛,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大手轻拍着夏黛的背,用低沉沙哑温柔中带着满满伤痛的声音在夏黛的耳边安抚道:“玉儿,乖孩子,不要再哭了,你娘亲已经离我而去了,若是你再有个好歹,爹爹真的是撑不下去,所以,求求你了,好不好?你答应过你娘亲的,要好好照顾爹爹的,要好好地保重身体的,不是吗?敏儿已经失言了?玉儿也要那样吗?”
男人后面的声音低沉得不像话,似乎嗓子里卡着什么东西,夏黛很明显地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到自己的头上,他也哭了吗?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敏儿,贾敏,看来自己真的是林黛玉,那么抱着自己的男子就是林如海了?贾敏死了,难怪刚刚会那样的悲伤,绝望,恐怕他的心也死了吧,在想着前世姐姐离开自己时的心情,第一次靠在这样宽阔温暖的怀抱里,想念着此时不知道生在何处,从来未曾与自己分开的姐姐也会有着同样的恐慌,难过,担忧,眼泪再次汹涌。
站在一边的小丫头雪雁看着痛哭着,却同样都是无声的两人,眼圈跟着红了起来,怎么也止不住,太太那样好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年轻就去世?原本幸福美好的家庭就这样崩溃,老爷再也不是那个曾经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幸福男人,两鬓间在那一夜生出白发,整个人苍老了十岁,那一夜,紧紧地握着太太冰凉的手,空洞无神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太太的遗体,不允许任何人碰触。
可怜的姑娘,小小年纪,便是万分的懂事,在太太卧病在床期间,整日除了陪在太太身边,便是坐在书房里,研读医术,只是,太太终究还没是没有等到姑娘,满带着对亲人的眷恋闭上了眼睛,姑娘趴在床上摇着太太的身体哭得肝肠寸断,最后终究晕倒过去,这一睡就是三天,现在又这样哭着,本来就羸弱的身体怎么能够受得了。想到这里,雪雁擦掉自己的眼泪,上前,难过地说道:“老爷,姑娘刚刚醒过来,应该要吃些东西才好,奴婢炖了人参鸡汤还在锅里煨着,姑娘就算没有胃口也应该少喝一点。”
林如海点头,接过雪雁递过来玉儿的手绢,自己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才开口说道:“玉儿,不要哭了。”说完将夏黛从怀里拉出来,擦掉她的眼泪,“你已经昏睡了三天,很是该吃点东西了。”
“恩。”夏黛也感觉到自己肚子空空,轻轻地点头,幸好这身子是林黛玉的,不管自己怎么哭也不会露陷。
看着夏黛点头,雪雁很是开心,急忙开口说道:“奴婢这就去端来,姑娘,你等着。”说完又像刚刚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夏黛抬头,看着林如海,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真是丢人,虽说这个身体与林如海是父女,可是自己还是第一次再姐姐以外的人面前哭得那么伤心。
“玉儿。”林如海满是怜爱地说道,眼角随意撇到黛玉身后桌上的画像,“玉儿,你这画的是谁?”
夏黛看着画里的夏迎,想了想才开口说道:“爹爹,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不过三日来一直梦见她,醒来之后担心自己忘记,才将她画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林如海看着夏黛,努力扯开苦涩的笑容,“玉儿,爹爹已经没有什么心愿了,只是希望玉儿能够开心。”
“那爹爹,虽说我不知道他是谁?”夏黛看着林如海有些小心地问道:“可不可以请爹爹忙帮请画师来多画几幅,请人四处打听,或许真的有这个人活生生的存在。”
林如海仔细地看着夏黛,再认真地看着那画,线条十分细腻优雅,曾经身为探花郎的林如海自然也是极懂书画的,没有十年的功力是画不出这样细致的又栩栩如生的人像,沉默了许久,再次将眼光回到夏黛的脸上,对上那双清亮的双眼,几乎肯定却又十分不想相信地说道:“你不是玉儿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