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陷入自己的沉思，这是太子二十年来，第一次如此泄露自己的情绪，空气沉重得让两人呼吸都觉得困难。
索额图喝了口茶，让自己被什么东西卡主的喉咙得到润滑，沉默许久，才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既然是你想的，我一定会帮你的，只是，想来太子殿下也明白，就算你无意与那个位置，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又是嫡子，无论是谁得到那个位置，你恐怕都不能善终的。”想到这个结果，索额图心就难受得不行，此时的他才真的后悔了，当初就应该反对到底，不让阿玛将芳儿嫁进皇宫，如今，芳儿已经被埋葬在这里了，他绝对不想太子殿下也在这个皇宫中消失，想到这里，索额图握紧了双手，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太子转身，依旧恢复了平日里的潇洒，仿佛刚刚的一切情绪都是幻觉一般，坐回原来的位置，开口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那个位置，只能由老四来做。”
“四阿哥？”索额图惊讶地开口，看着太子胸有成竹的样子，接着听下去。
“是的。”太子笑着说道，“舅舅，只是要辛苦你，如今四弟的势力还很不稳，也才刚刚出府，我这个风口浪尖的太子能够替他挡不少东西。”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苦。”索额图开口说道，他知道胤礽会告诉他原因。
“舅舅，你不知道，或许在这个皇宫里我不应该期待真心。”胤礽笑着说道：“不过，老四，现在的的确确是最真的。”
“太子殿下，你决定了吗？这样的事情一开始就不能够再回头了。”虽然索额图也认为太子若想最后全身而退，这是最好的办法，四阿哥也是最恰当的人选，只是，“需不要再考虑一下？”
胤礽看着索额图，许久才开口说道：“舅舅，这件事情我考虑了很久。”说话的声音很轻，却也很坚定。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的。”索额图思索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听到一个消息，林姑娘，不，黛珍格格，手上有那一直没有出现的八旗之主的牌子，还有一张空白圣旨，据说是太祖皇帝留下的。”
胤礽皱眉，随后有松开，“这消息可靠吗？”
“是荣国府贾老太君递出来的，我已经查证过了，是黛珍格格的母亲传出来的。”索额图开口说道。
“恩，这倒是更好了。”胤礽笑眯眯地说道：“有那两个小丫头在，老四就等于多了一大助力，不过，舅舅，我和大哥的争斗还是要继续的，明珠党，大阿哥，是一定要被我们拉下马的。”
“这个我知道。”索额图自然是明白胤礽的意思，毕竟在朝堂上能够与明珠相抗衡的只有自己，无论是皇上有意为之，还是无意的，为了太子能够过得好，既然他不要那个位置，那么他要做的，就是为以后太子殿下平静的生活铺路。
“舅舅，我可有让你为难？”胤礽想了想开口问道，虽说已经下了决心，他也不想让索额图难过。
“没有，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索额图笑着说道，“再说，我也清楚，皇上是不会上我们这一脉一直长存的，就算太子有心那个位置，恐怕在传位之前，皇上也会做事情的，外戚绝对不可能独大。”
“舅舅明白就好。”太子一听，心里放下来，“舅舅放心，既然我今天做了这个决定，就一定会保住自己还有舅舅一家，只是，舅舅要有心理准备，富贵荣华，权势地位可能会受到影响。”
“呵呵，太子殿下，舅舅不在乎那些，什么福气舅舅还没有想过，若是能够远离争斗，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索额图开口说道：“不过，经过四阿哥府上的事情，明珠他们恐怕也会有行动的。”
“舅舅为何会这么说？”胤礽愣了一下，开口问道。
“贾老太君虽说是个女人，可是对于权力荣华富贵的渴望尤为严重，现在朝堂上就是我和明珠，众位阿哥的争斗也是围绕着天子殿下和大阿哥，所以，我想这个消息她也一定透露给了明珠。”
“呵呵。”胤礽听了笑出声来，“她想要脚踏两条船，只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不对，恐怕越是往后，手段会更多，不过，最终恐怕是哪一方都得不到好处。”
“这是自然。”索额图开口说道，他很清楚明珠那个狐狸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一点。
“既然是这样，舅舅，你就继续吧。”胤礽开口说道，眼里尽是无情，“等到大哥垮了，恐怕就是老四和老八之间了。”
“恩。”看着胤礽，索额图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这个太子殿下，他似乎知道很多，可是似乎有种看破红尘，什么也在乎的超然，只是，太子殿下毕竟年纪轻轻，他是在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不过，自己的心疼却是真的。
“我有些累了。”胤礽知道自己今天说得够多，总得给舅舅时间缓冲，笑着说道，“舅舅好好休息，还有，我手下那些仗势欺人的人，舅舅帮我约束一下。”
“我知道了。”索额图自然明白太子指的是哪些人，站起身来，行礼，离开。
诺大的宫殿，只有太子一个人坐着，被孤寂环绕，冷清得有些可怕，闭上眼睛，脑子里出现的依旧是那夜夜的噩梦。
“皇阿玛，您会永远都对儿臣这么好吗？”“会的，保成是皇阿玛的宝贝。”
“将来这个天下都会是保成的，朕会让保成拥有一切。”
“保成始终是皇阿玛的骄傲。”
“皇太子胤礽恣行乖戾，穷奢极欲，结党营私，生而克母，实为不孝，如此不孝不仁之人，如何为君，特令废黜太子。”
胤礽猛然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场景，觉得意外的讽刺，前一世的犹如镜花水月般，然那几句话却成为他怎么也摆脱不了的魔咒，嘴角习惯性地挑起，皇阿玛，这一世，我不在享受你的宠爱，不在去肆意触碰你的底线，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不过，我用一生才明白，帝王之宠，是最靠不住的东西，这一世，他永不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