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用嫂子的血汗钱给李亚男送礼?”张逢源感到愤然。程旭阳叹息不止:“我以为亲不亲,家乡人。谁知那家伙一阔脸就变,每次问他,总说研究研究。研什么究,还不是摆明说烟酒么?这年头啊,唉。”张逢源知道,这年头没有水不行船。程旭阳的股票炒焦了,妻子下岗了,他的环境,可想而知。除了送礼求人找工作外,还有什么办法呢?以前办事要“深入基层,联系群众”。现在不行了,要“深入上层,联系领导”。程旭阳咬了咬牙说:“算了,送台液晶显示器算了。”张逢源说:“有人这样送礼吗?”程旭阳瞪眼说:“我就做第一个吃螃蟹的。”别了程旭阳,四下已尽是华灯。张逢源掏出电话,致电黎静君:“妹妹,下班了吗?”黎静君说:“很快了,还差一点点。”张逢源说:“你很忙吗?”黎静君好像忙不过来了:“是呀,你自己来吧……这点事儿也来问我,你自己拿主意呀……不,哥哥,我不是跟你说。你现在过来接我,好吗?”
美容中心的客人还真不少,美容师们忙得不亦乐乎。张逢源想,难怪黎静君要开分店。不见黎静君,便问店员小芳。小芳说:“老板娘跟客户谈生意,她说您来了就稍等片刻。”此时,豪华玻璃门开了,进来一双情侣。小芳连忙上前恭迎:“欢迎光临。”那男的见了张逢源就像发现新大陆般嚷:“张主席,好久不见。”“啊,陈洋生。”张逢源认出来人是陈洋生。省起之前跟陈洋生的电话,颇觉尴尬:“好久不见?前几天不是刚通过电话吗?”陈洋生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几天不见,还不是‘好久不见’?”陈洋生西装革履。他颈上没系领带,却缠着一条金灿灿的麻绳般粗的金链子,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富贵,也丝毫不怕贼人抢劫。陈洋生拍拍女友的手,说了声什么,让她跟小芳进了里边。张逢源记得陈洋生初中毕业时还垂着两条鼻涕虫,说话仿似口吃,跟大象一样笨。但眼下的陈洋生一身光鲜,比自己潇洒得多,也阔气多了,张逢源禁不住就有点儿自惭。
陈洋生坐到张逢源的身边,打量四周,不见张逢源女伴:“张主席也是陪女友来做美容?”张逢源耸耸肩说:“不,我等人。”陈洋生哦了一声,说:“张主席还教书吧?教书好呀。一天上一两节课,轻轻松松的就二三千块钱。收家长礼不算受贿,能出去补课赚钱,还有寒暑假。哇,说起来我都心痒痒想去教书了。”张逢源说:“开玩笑。我每天天未亮就急急忙忙赶去上班的时候,你还在被窝里睡懒觉!再说了,我在乡下。”陈洋生很不以为然,说:“乡下又如何?听说乡下的学校收这收那,比城里的还肥。”张逢源瞅着陈洋生猪八戒一样的肚子说:“哪及你们?肥不肥,看你这肚子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