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现实的人生百态: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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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校外也常有人来找唐明骥办事。入得办公室,见张逢源的座位独特,又见他长得相貌堂堂,便有眼不识泰山的径直走来给张逢源敬烟,弄得他花好一番唇舌,才解释清楚他不是校长。而往往那时候,冷目旁观的唐明骥的脸上便风起云涌,一副暴雨欲来的模样了。

话说那天张逢源上完课回到办公室,惊见办公室的格局变了。唐明骥的办公桌横放着,由“坐东向西”改作“坐南向北”,而原本与唐明骥对坐的同事,忙着将办公桌搬到张逢源对面。一下子,张逢源由“坐北向南”变成了“坐东向西”,从“领导的位置”给换了下来。张逢源很是诧异,问坐在隔壁的梁新贻:“这是怎么回事?”梁新贻说:“摩托车怕你抢了他的乌纱,不经人大同意,也未经群众举报,直接撤你职。以后,你再也无法当领导了。”坐北向南的领导位置不见了,张逢源自然当不成领导了,但他觉得很是可笑:“不是吧,有这样的事?”张逢源知道,梁新贻嘴里的“摩托车”,指的就是唐明骥。他还记得梁新贻说过,唐明骥媚上欺下,典型的武大郎,容不得“高人”。他没甚本领,唯一的长处就是溜须拍马。梁新贻多次绘声绘色的描述唐明骥“拍马三部曲”:遇着领导,首先“摸清对方底细”,然后“托他大脚”(意谓奉承献媚),最后回来跟下属“车大炮”(意即吹牛),因而人称“摩托车”。当时张逢源只当笑话听,谁想这样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梁新贻说:“你自称领导,就应该知道早晚会有这个下场。”张逢源更觉不可思议了,说:“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个玩笑。”梁新贻冷笑,说:“你是开玩笑,但人家却信以为真了。你知道吗,让摩托车当校长,本来就难以服众,他自己也觉得高处不胜寒。你大作家的名声在外,可知功高震主是大忌?换你的座位,或许只是他走的第一步棋,说不定还有后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张逢源听了,使劲地想象,觉得事情怪异荒诞,形同聊斋,极之可笑。然而见梁新贻说得一本正经,并不像信口开河,张逢源终于没能笑出来。

雨不断下。笼罩在微雨中的校园,一片朦朦胧胧。张逢源驱车进入校园时,远远的就瞥见教学大楼走廊里站着的唐明骥。唐明骥虽然长得慈眉善目,但为人处事极严厉,尤其痛恨迟到。常在教师会议上说:“为人师表,须先正己后正人。其身不正,何以服人?”有一次午后会议,梁新贻睡眼惺松的冲进会议室。唐明骥问他怎么了?梁新贻不假思索的说:“刚下课……”话音刚落,大伙哄堂大笑。午餐都吃过了,何来刚下课。唐明骥怎么能忍受梁新贻在众目睽睽之下挑战他的权威与智慧呢,立即将梁新贻就地正法:扣除当月奖金。唐明骥的理由很正当:“迟到了,还找借口。”事后梁新贻虽满肚子不服气,但自知撞在枪口上,只能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