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阁悠扬不绝的琴音从听霜小筑内倾泻出来,潺潺如细涓流淌试图驱散听曲人心头的烦忧。祈祥站在窗前对着皎洁的月光细细研究这个所谓的宝玉。他忘不了湘儿将它系在自己颈上时眼底的哀伤,那种伤感似乎永无止境有一种留恋一种不舍一种歉疚,她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祈祥在心中一遍遍问自己难道她知道自己此行定会有凶险?“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一定要平安回来。”湘儿的话依旧萦绕在耳为何她认为自己不会平安?
他想到那日在小酒馆中裴安复杂的神色和吞吞吐吐的语气,要不是他一再相逼他是否会一个人默默承担这个秘密?玉菡宫?他做梦也想不到九子门的势力竟可以渗透到皇宫中,居然就在湘儿身旁,他(她)或许是个太监或许是个宫女时时刻刻就在她身边伺机而动,思及此怎不令他担忧?而湘儿竟浑然未觉,她的糊涂另他气恼,但他更气自己查遍玉菡宫上上下下宫人的记录却无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是他太大意了又或者敌人隐藏的太高妙?唯一一点值得安慰的便是他已经将锦儿送到她身边,锦儿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他相信锦儿可以在危机时刻保护她。眼前又浮现出裴安的复杂神色,他几乎可以断定他一定认得那蒙面人,有什么苦衷另他不能说?有什么人值得他枉顾君臣之义兄弟之情来保护?那一定是个有来头的人。灵光一现,是他的思路错了吗?或许那人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宫人,他有一个非同一般的身份一旦牵扯出来关系重大,顺着这个思路他又将玉菡宫中所有人在脑中过了一遍。湘儿?他心头一骇随即哑然失笑,为自己的神经过敏怎么可能会是她?下一个他是不是会猜到绮宁?正所谓关心则乱,他在心中嘲笑着自己的紧张。擒贼先擒王,等到他从九子门回来一定要肃清玉菡宫残余的势力。
宁薇将头轻靠在他背上温柔的说:“王爷已经在窗前站了一个多时辰了。”
祈祥转动手中的玉石道:“宁薇,你有没有试过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一个你原本以为自己很了解的人?”
宁薇轻笑说:“王爷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祈祥困惑
“那是因为王爷从未真正看明白过她。”宁薇注意着祈祥的面色
“这不可能。”他断然否定,就算他认识湘儿比皇兄晚,就算他从未住进她的心中,就算湘儿最终属于皇兄,可他仍敢说他是了解她的,所以他们可以毫无阻碍的无所不谈。
宁薇凝视他道:“王爷有没有想过,您或许从一开始就按您的模式来定位她,这种了解宛若雾里看花,您觉得自己足够了解足够看透,,其实您也许只看到了其中的一面至于另一面却未认清,今天看到了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惊讶于她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一时间生发感慨。”
祈祥望着宁薇,她说的仿佛有三分道理,心中却丝毫不愿承认自己从未完全真正的了解她明白她。
宁薇走向屏风道:“就像这扇屏风,从左面看是山水从右面看是楼台会从正面看又是渡口送别,有事连我都困惑这画到底是什么。”
“了解一个人更比看懂一副画要难得多。”
“王爷又何必庸人自扰?已经有人比您更有了解她的资格了不是吗?”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除了辰妃还会有其他人?”宁薇勾起一抹苦笑
祈祥心中同样泛起一阵苦涩怅然道:“皇兄的确是比我更有资格的人。”
“有句话宁薇一直想说。”
“但说无妨。”
“宁薇想说,请王爷‘忘却前尘事,怜取眼前人’。”她鼓起很大勇气才说出这句藏在心中很久的话。
祈祥一震不自主间向后退了一步,宁薇所说的话是他从没想过的。“怜取眼前人”他在心中默念着这一句,五年来,他头一次仔细审视宁薇,他自问从来没把她看做寻常青楼歌妓,她是他抚琴弄棋的良伴知己。
宁薇见他久久未语心渐渐沉下去,她早应知道自己高攀不起为何还要痴心妄想?“王爷误会,宁薇并未指自己。”她面上依旧淡淡的
“你还记得自己原本姓什么?”祈祥突然问
“呃…”宁薇迟疑了一下道:“姓霍。”
祈祥点点头心中另有盘算。
次日一早,祈祥亲点五百精兵分两路悄然出京直赴青阳山,而此时一个另穆王意想不到的人也突然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