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敢过问玉菡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只发现玉菡宫中所有宫女太监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似他们从未到过宫中一样。各种流言甚嚣尘上,心眼儿灵活的宫女太监将从侍从口中刺探到的只言片语连接到一起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千秋宴刺杀皇上的人是皇贵妃!
无人敢向风祈天求证,就连太后亦然。他拒绝回答所有的疑问,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到“湘萍”或“皇贵妃”都会令他失控。
这个皇宫有太多太多的地方镌刻着他们的欢笑和恩爱,他无法呆在御书房,那儿全都是她的影子。提起朱笔,会想起她研墨时嘴角挂着的一抹笑意;翻开奏章,会想起她在一旁沏茶的模样;那画台上更留有他们一度忘情的记忆,他害怕自己在御书房多呆一刻都会遏制不住想起她的好都会不顾一切的为她开脱,给她找借口欺骗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或许只是巧合。
那倒影是他?湖中的那个男子正怒视着自己,内心的荒凉写在他苍白憔悴的脸上,愤怒使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背叛使他的面庞深陷,握紧的手指指尖泛白咯咯作响。他无法忘记那一幕,他倾心相爱的女人居然会提剑毫不犹豫地向自己刺来,那扫清一切阻碍的决心令他震惊,那冰冷的眼神中全无一丝爱意。真的是她?她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他更痛恨自己,他居然不忍心将她打入天牢严审,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她口吐鲜血倒在他脚边时,他有多想上前扶起她。当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时,也只有他自己知到那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自己避开她的手。她可以无情但他却做不到。
他好恨,一股从未有过的恨意笼罩着他,恨她的无情,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他被耍的团团转却仍乐在其中。可笑,只有他才会傻到认为月下无心的相逢,惊鸿一瞥的姻缘会是上天注定的纠缠。她故意以高傲冷漠的姿态挑起他的兴趣,怪不得她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参与甄选,那她便将与普通的宫妃再无差别;回廊下她对自己说过什么?她说,纵然卑微渺小甚至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但也绝对不做他的玩物。是的,她当然不要做自己的玩物,从头到尾都是她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她不会知道她失踪时自己的心急如焚,那一滴血滴在掌中也灼伤了他的心,他从未告诉过她,在她昏迷的一夜中自己甚至向上天祈求如果她能醒来他甚至可以放弃皇位。注定伤心,一开始他的付出便多过她。
还有那个夭折的婴儿,或许根本就是她自己不想要所以才在事发后在母后面前多方为皇后开脱,那个孩子也是她的!虎毒尚不食子,她竟可以绝情如此。断崖下,那三天两夜,她立下的誓言“水不尽,月无穷,悲欢共,生死同”字字句句刻在他心,“休戚与共,生死相随”多么美丽多么可笑的谎言,她的心何时与他同过?
往事一幕幕,伤心一幕幕,他发狂般的跑向玉菡宫,他要问她这一年来可曾有过真心停驻。守卫的侍卫躬身行礼,他却怔忡的望着玉菡宫三个大字,没有他的手谕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手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害怕她真的会说出绝情的话,怕她真的会否认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他可以伤心一次却绝无力再承担第二次。烫金的三个大字像一张网严密的包裹向他,无力躲开只能任由它如猛兽般向自己扑来。
长长的宫道他头一次走的如此寂寞,没有陪伴没有随侍,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有雪飘过,细细绒雪扫到他脸上却像把刀割进他心里。走进一座凉亭,桌上居然有一壶酒,他倒了一杯,竟还是温的,如果是湘儿为他温的该有多好,不屑的一笑他嘲讽自己道:“风祈天,不要再掉到自己的梦里去了。”再温的酒此时也暖不了他冰冷的心
一杯接着一杯,直到一滴也倒不出来,一壶新酒放在桌上。抬头,视线模糊,他努力张嘴哑声道:“湘儿?”